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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母亲的八年抗战 从反抗抑郁到和解(1)

自从我们之前发布了这篇文章:父母皆祸害?丨北大留美硕士拉黑父母6年,很多读者纷纷来信留言,分享自己的故事。我们征得了一位读者朋友的同意,把他自己在家庭生活中挣扎的心路历程分享在这里,希望引起大家的一些共鸣,也欢迎大家在文后留下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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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说说我的家庭吧。我出生在山东,是家中独子。

我母亲性格刚烈,能力极强,人称“小辣椒”。没办法,母亲是家中大姐,在姥姥姥爷根本无暇顾及孩子的时候,不仅要亲自负责两个弟弟的饮食起居,还要保护弟弟不被别人家的熊孩子欺负,不泼辣点是不行的。

母亲后来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山东又是教育大省和孔孟之乡,尊师重道思想很浓厚,讲台下的学生对母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不知是成长经历还是职业习惯使然,母亲对我有一种极强的控制欲,而且期待着我的绝对服从。

小时候,同学们下课用零花钱去买点小零食小饮料,而我除了吃饭钱没有任何零花钱——母亲认定我只要有零花钱就会去消费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如果我有很想吃的零食,我可以申请特别拨款,专款专用,但必须要与家人分享,如果分享不到实物就分享包装,如果连包装也扔了,那就要口头上报一篇“实验报告”,与家人分享吃这个零食的感受。

那时的我还小,以为别人家也是这样的,所以虽然觉得家里很压抑,但不会去特别反抗。但当我逐渐长大,自我意识将要觉醒的时候,就不可避免会遇到矛盾和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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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的时候,同学们周末可以一起玩,而我大多是不能参与的。因为母亲会查户口般审问我关于这些同学的情况,稍有怀疑就会被上一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思想教育课。

再比如,如果我需要零用钱买点学生中流行的小物件,母亲总会把事件上升到攀比、不好好读书的高度,给我上几堂思想政治课。

为了摆脱家庭的控制,我发誓一定要远走他乡,于是高考我考到了北京一所大学念书。

到了新的环境,我遇到了天南海北的同学。我们常常在寝室熄灯之后畅谈到深夜,交流各自的成长经历和人生观点。

慢慢地,我摸索着建立了自己的人格与三观,从只能说“我不喜欢这个”,变成了可以说“我喜欢这个和那个”,再到“我喜欢这个和那个,因为我喜欢的是他们怎样怎样的特点”。我慢慢地认识了自我,也品尝到了自主选择的喜悦。

这种成长的喜悦最开始自然是想与家里人分享,可每次得到的回馈,都是母亲“这很好,但你要注意……下次要……”的教科书式职业辅导应答。

可能是害怕我翅膀渐渐硬了会不再对她言听计从,大学期间母亲几次专程从家乡飞过来与我彻夜长谈,话题涉及“你不准兼职”“你不准旅游”“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学生就要专心念书,别的都不要做”“熄灯了就必须睡觉”等等等等,把大学生活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每当她说不过我的时候,就会撂下一句“想听自己的那就自己掏学费!”,和高中时对付我的那句“想听自己的就自己出去住!”如出一辙。于是整个大学期间我与家里保持最低限度的沟通,每学期只打一两通电话,寒暑假都是晚归乡早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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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意识到经济不独立就没有话语权,本来很想出国留学的我毕业后随便找了份专业不对口的工作留京了,下定决心就算死在远方也绝不回乡。可一年后我发现,我根本压抑不住想出国留学的愿望。

此时家里说可以资助我出国,虽然害怕接受了资助也就意味着要承受母亲的控制,但由于我太想出国,最终还是接受了。出国前三个月,母亲让我回家住,当时我想着:“个月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于是我同意了,搬回了阔别六年的家。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与父母同住的这段时间,母亲对我的控制变本加厉。家里的钥匙不给我一份,因为怕我出门找同学玩;怕我分心不好好学英语,坚决不给我装网络……总之,我相当于被软禁在家里,除了吃饭看书睡觉之外的任何活动都不被允许。

于是,我抑郁了。不是无病呻吟夸大其词,是真的抑郁了,求死欲望十分强烈。

万幸地是,由于自己的成长经历,大学期间我选修过心理学课程,读过很多心理学书籍,形成了很好的思辨能力,养成了与自己对话的习惯。用朋友的话说是,我可以把问题从不同角度分析地很全面。这点特征挽救了我。

我知道我轻生的念头不可能轻易改变,于是我又开始与自己对话,控制自己的情绪。首先我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想负面的事情。

我做了个时间表,每天早晨从起床的运动到晚上的睡觉,我把时间一样不落的排的满满的,就是为了不让大脑闲下来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没有网络,但电脑里幸好还有之前看过但还没删掉的电影和美剧还没删,我就翻来覆去的看,再玩点电脑里的单机游戏。虽然这些电影电视和游戏很无趣,但我把这些当作我的工作任务之一,像上班一样不让自己闲着。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心情才慢慢恢复正常。就这样,我成功地熬到了出国那天,把自己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这次经历让我意识到:无论我多么抗争,都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个家庭。我和父母永远是血脉联系,砍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为了未来能够和谐共处,我不能被动地抵制,我要主动的反制!我要改变我的母亲!

从那以后,无论是聊天、生活,还是电话、微信,我都不再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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