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美政府“开门” 下场“关门”大战已在作响

在 25 日火速通过一项临时拨款法案后，持续 35 天的美国政府 " 停摆 " 暂告结束。

只是，这项临时法案并未解开 " 关门 " 的症结——建墙费争议，而是给国会两党留下 21 天的谈判期，以破解僵局。这意味着，21 天之后，也就是 2 月 15 日，若双方仍旧谈不拢，联邦政府在临时拨款法案到期后可能再次 " 关门 " 大吉。

从这个意义上说，21 天与其说是 " 喘息 "，更像是 " 缓刑 "。《纽约时报》评论称，虽然政府重开，但是下一场 " 关门 " 之战的时钟正在滴答作响。

真让步还是憋大招？

在美国媒体眼中，25 日这天可能是特朗普任总统以来最惨的一天。一方面被舆论铺天盖地吐槽 " 让步 "、" 屈服 "；另一方面，他的亲信、前竞选顾问罗杰 · 斯通当天上午涉 " 通俄门 " 调查被捕。

25 日，特朗普放行不含建墙费的临时拨款法案以结束 " 关门 " 危机，标志着这轮 " 斗法 "，以特朗普屈服、民主党小胜落幕。因为特朗普收回自己出的牌：不给建墙费不 " 开门 "，这满足了民主党的核心诉求：先 " 开门 " 再谈墙。

英国《卫报》形容 " 特朗普举白旗 "，连一些保守派人士也讥嘲特朗普是 " 懦夫 "。最讨厌输的特朗普这次为何会让步？

这恐怕和 " 关门 " 导致的美国社会 " 失序 " 以及特朗普糟糕的政治处境不无关系。

首先，现实重压之下不能再 " 任性 "。

此次创历史纪录的政府长时 " 停摆 " 已对美国社会、经济和民众生活产生严重影响。

35 天里，约 80 万联邦雇员没有领到工资，甚至要靠慈善机构免费发放食物勉强度日；纽约、新泽西、亚特兰大等地机场出现大量航班延误；博物馆、国家公园等场所被迫关闭，旅游业受打击。公共场所垃圾堆积如山，令人尴尬。

据《纽约时报》报道，上周五局势尤其紧张：空管人员打电话请病假，美国整个东北部的航班延误；美国国税局工作进度放缓，威胁要推迟退税；连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都发飙痛批 " 关门 "，他对手下特工在无薪状态下工作已忍无可忍。

" 这次‘停摆’将重塑美国人的生活。"《纽约时报》如此评论，习惯领取工资的人被迫兼职、去食品分发处、申请失业救济。一份稳定工作突然变成一份高风险工作。

据华尔街标准普尔公司 25 日发布的一份声明称，美国联邦政府在 35 天部分 " 关门 " 期间，经济损失至少达 60 亿美元。美国媒体称，美国人已目睹并切身体验了 " 关门 " 的代价和后果，联邦雇员、承包商直接拿不到薪水，与他们相关的小企业主或房东也无法按时回款，这都对经济产生损害。

第二，民众生计堪忧、社会难以正常运转，直接导致民怨沸腾，让特朗普在政治上失分严重，死撑下去恐得不偿失。

特朗普曾试图让民主党为 " 关门 " 背锅，指责他们不给建墙拨款，才导致 " 关门 "。然而，民调结果显示，民意并未被特朗普 " 带节奏 "。

美国公众把 " 停摆 " 的责任归咎于特朗普和共和党而不是民主党。特朗普的支持率在 " 关门 " 期间下滑约 3 个百分点。在一些美国民众看来，" 关门 " 的危害已经比没有边境墙更大。

有分析称，作为一国总统，特朗普是美国政治的头面人物，" 关门 " 引发的各种后果更可能算在他头上，特朗普希望借此撇清责任，挽回民望。

25 日，在与国会达成协议后，特朗普在推特上写道：这么做绝不是让步，而是照顾数百万因政府 " 停摆 " 而遭受严重伤害的人们。说这番话无论真情假意，至少显示特朗普体恤民情，懂得事态缓急，或许由此还能成为 " 结束史上最长‘关门’危机的英雄 "。

第三，这是与民主党激烈博弈后权衡利弊、为政治现实所迫的结果。

《华盛顿邮报》指出，在围绕 " 关门 " 的斗法中，两党都在玩推卸责任的游戏。当一方成功把责任推到另一方身上，而另一方认为拒绝屈服给己方声誉带来的损失将超过继续缠斗时，游戏才会结束。以往几次 " 关门 " 也是以一党宣称获胜而另一党几乎一无所获告终。

两党经过这轮较量后，结果已很明朗，共和党内部已然分裂，部分党员甚至 " 倒戈 "，民主党却坚定一条心，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国会的强势领导地位更是得到进一步巩固。

在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达雷尔 · 韦斯特看来，白宫和共和党已经意识到 " 政治止损 " 的急迫性，不希望 " 停摆 " 风波影响到 2020 年的总统竞选前景。

特朗普坚持用 " 关门 " 换建墙费也被证明不是一个好策略。不仅钱讨不到，连 " 秀政绩 " 的国情咨文演说也被叫停。佩洛西此前撂下狠话，政府不重新 " 开门 "，总统就别想在 1 月 29 日在国会发表国情咨文演讲。如今，虽然 " 关门 " 暂时结束，但佩洛西依然表示，演讲时间待定。

" 在民主党赢得中期选举夺回众议院掌控权后，华盛顿呈现新的权力格局，特朗普对此还很难适应。甚至对如何应付佩洛西，特朗普也是一头雾水，没有方向。"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说。美国媒体还评论，佩洛西用强硬手段展示了她是如何利用政府机制来约束和挫败特朗普的，迫使特朗普不得不向现实政治低头。

不过，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袁征看来，特朗普看似让步，其实并未真正妥协，他一方面想以此换取能够发表国情咨文演讲，另一方面他还留着一手，就是宣布国家紧急状态，为下一步行动做铺垫。特朗普的逻辑是：我既然已同意 " 开门 "，你民主党如果还是不同意拨款建墙，那么我只能使出 " 杀手锏 " ——宣布紧急状态。

三周能否谈出结果

政府重新 " 开门 " 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为期三周的紧张谈判拉开大幕。

若按既定 " 剧本 " 走，政府重开后的 " 剧情 " 将这样展开：民主、共和两党将组成跨党派委员会，就加强边境安全所需资金事宜提出各自建议，最终制定出一项两党解决方案。然后，委员会将起草一份协议。如果众议院和参议院各自通过协议，那么，这份协议将提交总统签署成为法案。但是，如果这一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岔子，政府有可能在 2 月 15 日之后再次 " 关门 "。

在接下来的三周内，两党能否谈妥建墙费事宜？还是三周之后，" 关门 " 第二季将继续上演？

分析人士认为，三周固然为两党提供了缓冲期，但是，由于在建造隔离墙问题上，国会两党存在严重理念分歧，想要在短短三周内弥合恐非易事。

对特朗普来说，迫切希望兑现大选承诺，在美墨边境修建一道 " 大而美的墙 "，为竞选连任储备政绩资产。据路透社报道，特朗普将尽力向共和党同僚施压，要求他们坚持将 57 亿美元建墙费塞进方案中。

但民主党人很可能会继续抵制任何建墙费用。民主党反对斥巨资建边境墙，认定这种方法 " 浪费钱、不管用 "，希望以其他方式加强美墨边境安全。

《纽约时报》指出，新一轮谈判可能让两党领导人回到起点，再度面临政府 " 关门 " 的风险。因为无论提出什么方案，在一个分裂国会中，在自由派掌控的众议院和保守派占优的参议院都将面临诸多障碍。

不过，美国媒体也认为，双方并非没有妥协空间。民主党人并不是 " 抠门 "，不愿出钱，他们已经准备好为维护边境安全提供一大笔资金，最高可达 57 亿美元甚至更多。但是，这笔钱不能单纯用来建一道实体墙。

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舒默上周五表示，民主党人可以支持很多措施，包括毒品检查、入境口岸安全、人道主义需求等。" 但是，关于什么是墙，它如何建造，讨论和解释都是非常开放的。"

佩洛西也在当天透口风，她说，民主党人想要一个如何维护边境安全的计划，而这项计划必须基于可靠的依据和知识。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分析称，尽管迄今为止，佩洛西对建墙都说不，但民主党人未必能无限期地说 " 不 "。在政府 " 关门 " 期间，民意几乎一边倒倾向民主党一边，但至少有一个数字会让他们改变主意。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发现，52% 的人认为，民主党人应该接受一项包括修建一堵墙的预算。

特朗普也曾软化过口气。他曾表示，不需要一堵 2000 英里（约 3000 公里）长的混凝土墙。而此前，民主党通过的一项 2019 财年支出法案也包括为边境围栏拨款。此前被参议院否决的共和党版提案已显示特朗普在移民问题上的让步，即延长童年抵美非法移民的暂缓遣返时限，如果这些措施能继续 " 松绑 "，包括为 " 梦想家 " 等年轻移民提供获得公民身份的途径，一些中间派民主党人可能也会被说服。

美国媒体认为，特朗普目前处于一个极其弱势的地位。在第一轮交锋中，他已经向民主党的核心诉求屈服，输了一局，他的退缩被民主党看在眼里。而且，两党都不希望再次 " 关门 "，尤其是共和党，不希望再次承担这样的指责。因此，接下来的谈判主动权将在很大程度上掌握在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手中。

但是，特朗普仍是一个未知数，毕竟总统将对任何协议拥有最终决定权。外界猜测，如果三周后谈判失败，特朗普很可能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绕过国会利用军费建墙。25 日与国会达成协议后，他已放话，如果在 2 月 15 日前不能与国会达成一份 " 合理协议 "，联邦政府可能会再次 " 关门 "，或者他将动用总统特权处理这一紧急状态。

但是，宣布紧急状态并非易事，因为需要迈过国会、法院、国防部等多道坎，可能还会给特朗普自身带来政治后果。《华盛顿邮报》称，美国国内鲜有人认为这一策略会奏效，议员们根本没有动力去设法满足总统的需求。

" 尽管推出这项极端措施面临多重阻力，但是，以极限施压策略威胁对手，是特朗普一贯的谈判伎俩。" 袁征说。

袁征认为，在备战 2020 大选之际，两党都面临如何向国内选民交代的问题，政府持续 " 关门 "，影响国家正常运转，对双方形象都有损，谁都不愿承担这个后果。在这一背景下，两党温和派可能会达成某种妥协。而且，墙只是一个象征性问题，关键是两党能否就移民问题达成一致。如果双方能在移民问题上各让一步，或许有助化解僵局。但是，从目前来看，双方并未给出任何可操作性的方案，也未作出实质妥协，要在短短三周内谈出方案非常难。

路透社则认为，三周之后，也不排除有另一种可能：国会再次通过一项临时拨款法案，给双方更多时间制定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