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京对港政策“推倒重来”，后果如何？

力能否改变香港和中央政府的决策，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的议题，因为它要视乎改变的对象是什么，暴力的内容是什么？就以正在发生的反对《逃犯条例》修订的冲突来看，由于民意激昂，政府很早就搁置了修例，但当暴力不断升级，甚至发生类似“城市游击战”的局面，中央政府的态度是首先“止暴制乱”，是否处理其他建议必然成为后话。长年陶醉于要陆港“区隔”的香港人从来不愿意花精神去了解中共的社会治理模式，不愿去正视它明确指出了不能接受任何威胁中央政府权威的行为。企图强迫中央对暴力妥协是不切实际的，甚至有招致极限回击的风险，这可能是今天香港面对的现实。

示威者搬来一个疑似是修顿球场的看台铁架，作为路障材料。（卢翊铭摄）

反过来要问的是，暴力是改革者应该使用的手段吗？它在什么时候会帮助实现改革，什么时候会适得其反？用1960年代港英政府如何对待暴乱或许更能说明情况，当时对示威者和暴动参与者所采取的镇暴手段绝对比今天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亦同时为香港之后的社会改革创造了机会，今天的暴力示威是否会制造相似的结果？我们相信答案是相同的。首先，由于最近的广泛冲突以及冲突的性质，香港的政治改革将会愈趋保守，而且对参与暴力示威的所有人，包括年轻人来说，后果将会是非常严重的。其次，香港的社会改革将会是激烈的，任何阻碍改革的人，包括既得利益结构中的关键人物或群体，不论是官员或商界，如果“不识时务”，继续要“耍霸道”，中央政府都会将其“扫地出门”。

事实上，随着超过百万市民参与了游行，初期的示威冲突已经发挥了对政府的警示，特别是对中央政府，它已经接受停止修例，全面检讨对港的政策，思考如何改革香港的社会矛盾，弥补之前在香港改革中的消极角色，甚至直接指示香港政府全力推动改革。但当冲突发展为“城市游击战”，暴力抗争甚至遍地开花，出现极端主义冲击对象变得随意，部分无知的示威者更企图“引入”外国政治力量，矛头直接指向中央，都使运动的性质改变，中央政府的反击亦会大幅度提升。大家必须质问，这是否改革者的原意，还是部分示威者和政客自恃此种极端行为可以获得市民无条件的支持，因此开始考虑一些超乎他们自己承受能力的冲击行为？

如果反修例示威冲突是一次理性计算之后的有计划行为，对示威群体提出上述的质问或许是恰当的。但是，这场运动标榜“无大台”，大家都不相信它是有组织的政治行为，当中只是一些较熟悉示威群体心态与性格的从政者尝试捉摸形势变化并加以利用，却没有人能够自称为领导者，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示威者都无法就冲突目标是什么找到共识。既然如此，这种无政府主义的群众运动能够推动香港需要的改革吗？

目前社会上普遍提出的“五大诉求”，是为了推动改革以解除深层次困局，还是为了合理化前阶段的冲击，要政府彻底“跪低”？后者显然才是答案，但却是不切实际的。首先，对这种“缺一不可”的要求，政府能够答应吗？估计就算香港政府愿意考虑，中央政府亦不会容许，特别是赦免所有被捕者。其次，如果政府加强武力镇压，行使《紧急情况规例条例》提供的权力，甚至出动解放军或武警，这究竟对香港有什么好处？一些人或许希望发生这种事情，让他们为证明中央专制找到实证，但对香港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好像2014年的“占中”，推倒了人大“831”方案，结果香港的政制原地踏步。我们并不认同“831”方案，但如果中央政府承诺会持续检讨和优化，它可以是一份被接受的过渡方案。

中共有一句话叫“推倒重来”，就是将之前的工作否定及推翻，重新规划实践。这种要求或许一些激进示威者亦有提出，只是方式与意义完全不同。如果应用在香港，考虑到近年的发展以及国际环境的变化，中共的方法估计就是将之前的所有政治工作，包括对“一国两制”、“港人治港”的意思重新整理，建基在这样的基础上，重新改写《基本法》，重构香港的整个政治经济社会制度。

其中重点将会是如何平衡几种方面的考虑，它们将包含中央政府的“全面管治权”、在保持“高度自治权”的前提下全面推动香港融合到“一国”里、建设行政主导的民主选举制度、重新思考法治与自由、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制度、巩固香港在中国整体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特别是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中如何让香港更积极参与并共享湾区发展红利。事实上，这种工作已在发生，问题是要用“推倒重来”的路径进行，还是在现有架构内推动改革。两者取舍显然决定于香港的局势是否能有效控制，而这又取决于香港的“和理非”大多数和“暴力激进”的小部分人能否找到结束目前混乱情况的方法。

《香港01》绝不同意用“推倒重来”的方式解决香港今天的困局。这种方式也许会更彻底高效完成改造，但对香港将会极具冲击性，推行时将在意识上遇到极大阻力。在现有架构内推动改革需要的时间或会较长，冲突依然会发生，但从感官上或者没有这么激烈。我们认为这里面有着极大的空间让香港人自己做决定，因为大多数人要求的是深刻而全面的改革，彻底改造一直欺压香港人的既得利益结构，这个结构是得到政府支持的。

香港没有独立的本钱，“港独”并不符合居住在这里的市民的根本利益和意愿，“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才是香港一切政治的根本，既符合香港的现实需要，亦符合中国的整体发展，包括它的现代化需要，是中央政府和香港人之间共赢的基础。任何偏离这种共识的企图，香港人都必须反对，甚至是必须抗御的。如果有人蛊惑大家，教唆这里的年轻人还有其他更为厉害的手段，能让大家获得更多的政治和经济好处，那就让他们将方案摆在大家面前，让大家自己取舍。一旦这些方案只是老生常谈的意识形态口号，就请收声吧，不要拿香港人的生活和年轻人的前途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