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建筑被历史折腾了1500年 前途仍多舛

圣索菲亚大教堂将“再次”改造成清真寺？

据报道，土耳其近期欲通过一项决定，将再次把著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Hagia Sophia）改建成清真寺。

此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现况

圣索菲亚大教堂(希腊语:?γ?α Σοφ?α；俄语:Собор Святой Софии;英语:Hagia Sophia;拉丁语:Sancta Sophia or Sancta Sapientia)位于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是一座有近一千五百年的拜占庭式教堂建筑，在建筑史上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圣索菲亚大教堂也是东正教的中心教堂，是拜占庭帝国极盛时代的纪念碑。

教堂是集中式的，平面采用了希腊十字的造型，在空间上，则创造了巨型的圆顶，而且在室内没有用到柱子来支撑。教堂东西长77.0米，南北长71.0米。中央穹隆高高突出，四面体量相仿但有侧重，前面有一个大院子，正南入口有二道门庭，末端有半圆神龛。

圣索菲亚大教堂平面图

圣索菲亚大教堂剖面图

教堂内景

中央大穹隆，直径32.6米，穹顶离地54.8米，通过帆拱支承在四个大柱敦上。其横推力由东西两个半穹顶及南北各两个大柱墩来平衡。这在建筑史上属开创之举。

穹隆底部密排着一圈40个窗洞，教堂内部空间饰有金底的彩色玻璃镶嵌画。

装饰地板、墙壁、廊柱是五颜六色的大理石，柱头、拱门、飞檐等处以雕花装饰，圆顶的边缘时40具吊灯，教坛上镶有象牙、银和玉石，大主教的宝座以纯银制成，祭坛上悬挂着丝与金银混织的窗帘，上有皇帝和皇后接受基督和玛利亚祝福的画像。

壁画细节

1935年，圣索菲亚大教堂宣布不再举行宗教仪式或集体祈祷，改为博物馆并向全世界开放。教堂成为土耳其的国宝级建筑，被誉为世界中古七大建筑之一，与中国的长城、意大利的古罗马竞技场等齐名。

然而自2019年起，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多次表示，要把圣索菲亚大教堂再次改成清真寺。最近土耳其重新将这一决策提上议程，在中东及欧美掀起了一场浩大的反对声浪。

为什么土耳其要把圣索菲亚大教堂改成清真寺，而且为什么说是再次？这要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历史说起。

历史

在圣索菲亚大教教堂原址上，曾建造过两座教堂：君士坦丁二世教堂（建成于公元360年）和狄奥多西二世教堂（建成于公元415年），但两座教堂都在骚乱中毁于大火。

狄奥多西二世教堂遗址

直到公元532，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一世才下令重新建造第三座比之前更大更宏伟的大教堂，并任命物理学家伊西多尔及数学家安提莫斯主持设计。

圣索菲亚教堂建造倾尽全国之力。砖石结构所用的柱子和其他大理石从整个地中海源源不断地运来，一万多工匠在工地昼夜施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于公元537年完工，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教堂。

当时的君士坦丁堡，是东正教宗主的所在地，因此教堂建成后成为了拜占庭帝国进行东正教礼仪的主要场所。

但圣索菲亚教堂坎坷的命途从此也拉开了序幕。在此后的900多年时间里，教堂拜占庭帝国饱经天灾人祸，被地震、火灾、战争轮番袭击。墙体、结构、穹顶均有损毁和修复的痕迹，教堂内雕塑、壁画、装饰等也屡遭破坏和修复。

教堂内修至今仍在继续

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帝国军队攻破、东罗马拜占庭帝国正式灭亡。奥斯曼军队的冲进了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大肆掠夺，教堂内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建筑物也遭损毁。

苏丹·穆罕默德二世随后宣布将教堂改为伊斯兰清真寺，并进行翻新和改建。公元1481，按照清真寺的布局形制，教堂西南角的楼梯塔上方竖起了一个宣礼塔，在随后的几十年内又陆续增建了其他三座宣礼塔，形成了现在的布局。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插画，1857年

教堂内部和大门上画有耶稣，玛利亚和拜占庭皇帝纳尔克斯的壁画被粉刷掩盖，并在朝向麦加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米哈拉布（mihrab）”，新增了一个宣讲坛。圣索菲亚教堂的第一次清真寺化至此告一段落。其后数百年间，教堂外观又被多次改造，以适应清真寺的传统外观。

教堂内朝向麦加的米哈拉布，细节装饰是伊斯兰式

直到1935年，土耳其第一任总统兼土耳其共和国创始人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建为博物馆，并恢复了大理石地板装饰，清理了壁画上的灰泥，对屋顶的结构进行加固。教堂内部的原始样貌才得以部分恢复。

尽管严格禁止将教堂博物馆用作礼拜场所（清真寺或教堂），但政府还是允许在博物馆建筑群内分配一间小房间，用作基督教和穆斯林的祈祷室。自2013年以来，博物馆的宣礼塔每天下午都要举行两次祈祷，直至今天。

千百年来，这座古老的建筑始终是不同的政治和宗教势力争夺的中心，承载了太多的利益、欲望和纷争。仅功能形制就历经六度更迭：

拜占庭基督教大教堂（537–1054年）

希腊东正教大教堂（1054–1204年）

罗马天主教大教堂（1204–1261年）

希腊东正教大教堂（1261–1453年）

奥斯曼帝国清真寺（1453–1931年）

博物馆（1935年至今）

无论用基督教教堂还是用伊斯兰清真寺来单方面定义这座建筑，都是不准确的。

未来

虽然是举世闻名宗教建筑，圣索菲亚大教堂却无法摆脱成为政治工具的命运。

自土耳其强硬派伊斯兰总统埃尔多安上台后曾多次表示：把圣索菲亚大教堂变成博物馆，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因为土耳其是穆斯林国家，人口中90%以上信奉伊斯兰教，只有很少的人口为亚美尼亚东正教、希腊东正教、犹太教天主教信徒。近年来不断有激进的穆斯林者在教堂外抗议示威，要求将博物馆恢复成清真寺。

埃尔多安很清楚，没有一件事能比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成清真寺，更能迅速提高他的民望和支持度了。

此外，土耳其和希腊是世仇。希腊人自认为是拜占庭帝国的后裔，尽管圣索菲亚大教堂虽然被土耳其占有，但仍是信奉东正教希腊人心中的圣地。通过教堂改制，土耳其可以狠狠地羞辱一番老对手。

目前希腊已将土耳其告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理由是土耳其正在重启“狂热的民族主义和宗教情绪”，旨在抹杀这座伟大建筑物的全球影响。而且圣索菲亚大教堂是世界文化遗产，如果没有教科文组织的同意，土耳其是没有权力将博物馆改造成清真寺的。

对此，法国表示支持希腊：“作为一个宽容和多样化的象征，这个地方应该对所有人开放”。

一向以自由人权自居的美国也表示反对：“在美国看来，任何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改变，都有可能削弱其作为不同信仰、传统、文化之间桥梁、为人类服务的能力。”

面对多国反对，土耳其外长在采访中强硬表示，“我们在自己的国家做什么，怎样处置我们的财产，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

目前，土耳其的最高法院已经开始审理这一提案，结果将在15天内公布。这意味着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命运即将揭晓。

黄昏中暮气沉沉的教堂

在中东这片动荡之地，从来都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殿不容二教。围绕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政治和宗教之争已经持续千年，如今又上升到国家层面和世界范围，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也将持续下去。

教堂在近1700年的历史中，统治者和政治家进进出出，宗教信仰起起落落。历经数十次天灾人祸和大大小小无数次修缮，外表看似雄伟壮观，内在早已脆弱无比。

一旦改为清真寺后，且不说教堂的形制、布局如何，室内珍贵的基督教式装饰、雕塑、壁画等必将再一次遭到涂抹遮盖、搬迁损坏。

抛开信仰、传统、文化这些东西不谈，这座命途多舛的古老建筑还能不能经得起这一次折腾，仍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