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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福利院,揭开韩国现代史最野蛮的一面

把真实事件搬上银幕,已然成了韩国电影文化的一大特色。

比如以聋哑障碍人学校的性暴力事件为蓝本的《熔炉》。

▲电影《熔炉》剧照

不过,大部分观众对影片的反应,发出最多的声音是韩国“敢于直击人性的黑暗面”。却很少人去探究,这种黑暗面产生的历史原因。韩国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被形容为“野蛮时代”。关于这个时期所发生的事件,被拍成的电影不计其数。比如《出租车司机》;

▲ 以1980年的“光州事件”为背景,讲述了光州人民遭到血腥镇压,一名出租车司机冒险取得第一手、真实的新闻画面,揭开政治背后的黑暗面比如《辩护人》;

▲ 以1981年震惊韩国的“釜林事件”为蓝本,讲述一名律师为几名遭受刑讯逼供的学生辩护的故事比如《南营洞1985》;

▲ 这部影片90%的镜头固执地停留在封闭、潮湿而阴森的小小审讯室,真实的让人不寒而栗,画面中仅有一个被逼供者和一群施刑者,短短22天却让人感觉永无止境又比如《1987:黎明到来的那一天》。

▲ 1987年,大学生朴钟哲在“囚禁室”被用水刑逼供,窒息致死。

这个事件也成为触发韩国同年“六月民主运动”的导火线很难想象,这些故事发生的时期仅仅在30多年前。电影真实且巨细无遗地还原了韩国前总统全斗焕时期,韩国最黑暗的一面。它们拷问着韩国的现代史——那个真实存在过的野蛮时代。下面描述的这场运动,正是野蛮时代的产物。

上个世纪的60年代至90年代,韩国经济腾飞,和中国台湾、中国香港以及新加坡一起被称为亚洲四小龙。在这样的背景下,韩国争取到了1988年汉城(首尔)奥运会主办权。

▲ 1988年汉城奥运会开幕式这是奥运史上第二次由亚洲国家举办的奥运会,也是韩国现代史上的转折点。韩国人骄傲地称之“是一个奇迹,是神的作品,是韩国全体国民的杰作!”是的,的确是韩国全体国民的杰作。因为这场赛事,给韩国带来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很多国民为之付出了性命,以及一生难以摆脱的噩梦。为了确保在奥运期间能够呈现一个“干净”、现代化的国家,当时以军事独裁为主体的韩国政府,开始了一场“净化”运动。要知道,韩国虽是亚洲四小龙之一,但80年代的韩国街头市容并不美观,乞讨的儿童和流浪汉随处可见。

而即将进行的亚运会和奥运会,将会迎来世界各国的游客。如果这些不雅的市容被外国游客看到,将会影响韩国在国际的形象。于是,在70年代朴正熙(朴槿惠之父)执政期间,下令在1988年举办汉城奥运前,要“净化”街道上的流浪者。当时的法令是,将流浪者送往收容所安置一年,提供食宿、服仪指导,并进行就业培训,一年后释放他们。然而就是这条法令,将韩国的许多底层人民送上了不归路。

他们先后设立了36个收容设施。仅用了5年时间,收容所的人数就从8600人一路飙升到16000多人。

这样的数据不得不令人怀疑,汉城的流浪汉真的有这么多吗?背后存在何种利益驱动?原来,收容所每年可以按人头向国库领取最低500万美元的补助,以用于流浪汉购买食物、衣服以及维护院内设施。这项补助成了收容所营运的动力之一。

他们开始大量“收容”街头流浪的孤儿、身体残障的乞丐、无业游民,连那些有家有室的小商贩、醉倒街头的酒鬼、抗议政府的大学生……任何一个社会底层人民,都有可能被抓进收容所。

其中,要数位于釜山近郊的一所“兄弟福祉院”最为恶名昭彰。从70年代中期建立到80年代的高峰期,就有4000名成人和孩童被抓进了这间收容所。为了获取更多的流浪汉,得到政府的补贴,兄弟福祉院会按人头给警察贿赂。

▲ 兄弟福祉院向公职人员汇款2000万韩元的汇款单

警察不仅能获取当下的利益,甚至他们的绩效、升职都取决于掳获流浪汉的人数。这就造成了警察疯狂地抓人。譬如一些只是在釜山站的长椅上小睡的人,一些只是在釜山站前的地下通道避雨的人,全被带进收容所。资料显示,兄弟福祉院约有90%的人,根本没有达到政府对“流浪汉”的定义。但只有这些人,才能确保了福祉院源源不断的货源。

▲当人数越来越多时,院方为了方便管理,甚至剥夺了他们的名字,只以数字编号来代称

如果只是单纯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也就还好。可事实往往只会更黑暗。釜山的这所“兄弟福祉院”,名为收容所,实际上是堪比“集中营”。被送进“兄弟福祉院”的人,像二战时纳粹对犹太人进行集体杀害的集中营一样,把他们困在那里,进行虐待与折磨。

一名叫崔成宇的受害者,在13岁时被警察以“偷面包”的罪名抓入收容所。在被关押的5年期间,他遭受无数次的性侵和殴打。一开始他还能哀嚎,但直到他看到一名妇女被警卫拖着头发殴打到脑袋喷出血浆,一名男人被打死时眼睛都没有合上,他再也不敢出声。当再一次被性侵时,他颤抖得像一片树叶。

▲受害的孩子连什么是性侵都不知道

一名由流浪汉上升为管理层的职员回忆说,几乎每天都有四五个人因致命的殴打而死亡。他说,“他们痛苦地尖叫着,但我们做不了什么。”那些得了重伤的人,伤口化脓、腐烂也没有人管,最后只能在痛苦中死去,“这真是个地狱,病人只能留在那里等死。”根据官方统计,10年期间,有513人在兄弟福祉院因受虐而死。院方有一套处理死尸的流程:孩童的遗体小,通常会被直接烧掉;成人则被掩埋在院后的乱坟堆。

有些遗体甚至会以300万-500万韩元的价格,卖到医学院用作“医疗使用”。这些原本身心健康被抓入收容所后却死亡的人,每一张的死亡证明上面,都写着“心力衰竭”或“身体虚弱”。事件曝光后几年,兄弟福祉院被关闭。当原址被开发的时候,地下居然挖出100多根遗骨,甚至可能还有数百具遗体没被发现。

除了政府补助,收容所第二项收入来源,就是将这些“流浪汉”当成奴隶劳工。兄弟福祉院中的4000多人,表面上是技能培训。但实际上,不论大人或小孩,每个人都要从早工作到晚,期间不时受虐,形同奴隶。兄弟福祉院在巅峰时期,与之合作的工厂达20多家,从服装厂到建筑公司无所不包。成年人在建筑工地做重活,小孩子则在工厂组装圆珠笔、钓鱼钩、缝纫衬衫等。

韩国有名的大宇集团,也曾是兄弟福祉院合作的工厂之一。所有劳动所得全部进了福祉院的口袋,流浪汉们拿不到一分钱。然而最骇人,也是兄弟福祉院最大的收入来源,是院方向国外倒卖儿童。韩国“出口”儿童的历史,从朝鲜战争后就开始了。当时留下大批战争遗孤,有不少是美国大兵与当地人的混血儿。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美国福利机构建立了国际收养程序:只要美国家庭愿意支付韩国的监护人或福利院1至1.5万美元,就能领养到一名韩国儿童。所以从1953年开始,几十年来至少有20多万韩国儿童被外国收养。光是“出口”儿童这一项,就给韩国国库带来每年2000万美元的收益。因此,韩国长期具有世界最大“婴儿出口国”的称号。

▲未婚先孕者、单亲母亲和贫穷夫妇的孩子,都是韩国政府“出口儿童”的来源

有了政府的正规流程,国际收养成了兄弟福祉院的敛财渠道。他们花钱向医院和穷人购买小孩,甚至明知道有的孩童只是走失,但也被贴上“弃养”的标签,“出口”到国外。而那些收养孩童的欧美家庭,并不知道这些孩童的真实遭遇,更不知道他们的善心会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至于孩童的生身父母,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卖了。

据兄弟福祉院的职员回忆,“你在育儿室看到70、80名婴儿,但过了1天,仅剩下20至40名婴儿,这种情况不断发生。”但这些空缺很快就会被新来者补上,然后再度消失。由于韩国的收养机构竞争非常激烈,兄弟福祉院到底“出口”了多少孩童,至今仍是个谜。

以慈善之名行罪恶之事,可以说是韩国野蛮时代的产物。但人性才是万物中最诡诈的东西,坏到极处,谁又能识透?这个运动最讽刺的是,兄弟福祉院的院长朴仁根,前后两次因“慈善”获得国家表彰。

▲ 1984年5月11日,朴仁根(右三)

获得全斗焕颁发的国民勋章当时的总统全斗焕评价他,“因为朴院长,路边都没有乞丐了,多好啊!”直到1987年,一位名叫金容远的检察官无意中发现被木棍和猎犬逼迫劳动的流浪汉,事件才被曝光。

▲韩国检方提供的1986年拍摄的照片,记录下了兄弟福祉院的成年人在建筑工地工作的事实

虽然朴仁根被逮捕,但从市长到检察长,连象征正义的法院都在偏袒朴仁根。他们的理由是,如果让这宗丑闻继续扩大化,将会在奥运前夕对韩国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经过审判,朴仁根最终在奥运后的一年,被判入狱两年半。但他的罪名只是挪用公款、违反建筑等,和福祉院内里发生的暴力与命案无关,这些罪名都由另外两名守卫给扛下了。

出狱后,朴仁根以2700万美元卖了福祉院,并继续通过营运福利设施赚钱,直到2016年才离开人世。而那些从收容所出来的受害者,有的无家可归,有的住在精神病院,有的酗酒,有的抑郁,他们的余生都将与贫穷和疾病作斗争。

▲年纪很轻,却要终生佩戴假牙的受害者

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赔偿,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道歉也是30多年后才等到。韩国政府一开始无意重新审理此案,政客们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直到今年6月,韩国《兄弟福祉院事件受害者状况调查》发布,才意味着,真相终于有被查明的一天。

▲受害者在街头静坐抗议

只是,迟来的正义,又怎么能称得上“正义”呢?如果时间和金钱可以弥补这些,那人性的黑暗,就不能称之为“黑暗”。当年那些殴打和尸体,痛苦和恐惧,将会一直萦绕着幸存者,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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