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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侄女:“他连任是美国民主的终结”

(编按:以下内容节录自《永不满足:我的家族如何制造出唐纳.川普》,由身为临床心理学博士的川普姪女玛莉第一身撰文,亲揭家族内幕。)

当劳(Donald Trump)在二○一五年六月十六日宣布竞选总统时,我丝毫不以为意,我不觉得当劳是认真的,他只不过是要让他的品牌免费曝光,以前他就做过类似的事。当他的民调数字开始升高时,可能得到俄罗斯总统普京心照不宣的保证,俄国会尽一切所能,将选战扭转成对他有利的情势,胜选的吸引力增加了。

"他是个小丑。"当时,玛丽安姑姑在我们一场例行的午餐会上说道:"这永远不可能发生。"

我点头。

我们谈到过气的实境秀明星和失败商人等名声会怎么摧毁他的竞选。我问:"有哪个人真信他白手起家的狗屁?他真靠自己成就什么?"

"这个嘛,"玛丽安的声音跟撒哈拉沙漠一样干,"他已经破产五次了。"

当当劳开始讲到鸦片类药物的氾滥危机,用我父亲的酗酒史擦亮他反药物成瘾的诚意,使自己看似更富同情心时,我们两人都火大了。

"他为了政治目的利用你父亲的记忆。"玛丽安说:"那是罪啊,特别是佛瑞迪才应该成为家族的明星。"

我们觉得当劳在参选演说上公然展现种族歧视会导致选战破局,但佛威尔(Jerry Falwell Jr.)与其他白人福音派基督徒开始支持他竞选时,我们醒悟了。自五十年前皈依天主教后,玛丽安就是虔诚的信徒,这个消息让她暴跳如雷。"他们是他妈的有什么毛病?"她说:"当劳只在摄影机摆出来时上教堂,真是匪夷所思。他毫无原则,完全没有!"

从诋毁可说是美国史上最够格的总统候选人、前国务卿希拉莉为"恶心女人"开始,到嘲笑《纽约时报》的身障记者柯瓦勒斯基(Serge Kovaleski),当劳在选战期间的言词都没有偏离我对他的预期。其实,我记得我曾参加过的每一场家族聚餐,当劳常在席间谈到所有他觉得丑、肥、懒的女人,不然就是贬损比他有造诣或更有权力的男人是输家,这时祖父、玛丽安、伊莉莎白和罗伯特都会大笑着并加入其中。那种将人们不经意地非人化,是川普家晚餐桌上常见的风景。"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他一直成功脱身,甚至让他获得提名。我曾觉得会让他失去竞选总统资格的因素,似乎只强化他对基本盘的吸引力。我还是不担心,我相信他绝不会当选。

然而,光是他有机会的想法就够让人不安了。

迟至二○一六年夏季,我才考虑说出我知道当劳完全没资格选总统的想法。此时的他,已相对安然无恙地摆脱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以及他号召"宪法第二修正案拥护者"阻止希拉莉等风波的阴影。哪怕他攻击战死于伊拉克的胡马雍.汗陆军上尉(Humayun Khan)的父母、"金星双亲"吉泽尔与加札拉.汗(Khizr and Ghazala Khan),似乎也不成问题。《走进荷里活》(Access Hollywood)影片曝光后,多数接受民调的共和党员仍然支持他时,我知道我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开始觉得,我仿佛正看着以当劳为主角的家族史盛大揭幕。一如我父亲过去所经历的,当劳在竞赛中被要求的标准更高,但他却持续以粗鲁、不负责任与卑鄙的举动摆脱惩罚,甚至因此获得奖励。"这不可能再有机会发生。"我想,但事与愿违。

媒体未能注意到,在整个竞选活动期间,除去他的孩子、他的女婿、他的现任妻子外,没有一位当劳的家族成员发言支持他。玛丽安告诉我,她运气好,因为身为联邦法官,她必须保持客观。考虑到她是他的姐姐,又有着专业声誉,要是她开口说当劳完全不适合当总统,或许就成为美国唯一一个可能带来改变的人。但她要保守自己的祕密,当她选后告诉我说,她基于"家族忠诚",还是把票投给自己的弟弟时,我也没有太过意外。

在川普家族成长,特别是身为佛瑞迪(川普哥哥)的孩子,是有一定的挑战的。某种程度来说,我其实极端幸运。我在卓越的私立学校求学,人生大多数时间都有顶级医疗保险的照护。只不过,我们全家人也都有一种内在的匮乏感,但其中不包含当劳。祖父于一九九九年过世后,我才知道遗嘱已抹除我父亲这一门,仿佛佛瑞德.川普的长子从未存在过,随后我们便对簿公堂。最后,我得出结论,如果我开口质疑我的叔叔,我就会被修理成想发大财却等不到财产、因而心怀不满想算旧帐的姪女。

要理解是什么造就今日的当劳和我们所有人,我们得从我祖父与他自己的认同需求说起,这个需求驱使他鼓励当劳不顾后果地膨风,培养与其不相称的自信,好隐藏当劳的病态脆弱和不安全感。

当当劳长大,他被迫成为自己的啦啦队。首先,他需要父亲相信,他是一个比佛瑞迪更好、更有自信的儿子。其次,正是因为佛瑞德要他变成这样。最后,是因为当劳开始相信他自己的炒作,即使他内心矛盾,抱持无人能及的极度怀疑。选战期间,当劳用愤怒回击自身优越感受到的任何挑战,他的恐惧和脆弱能够被如此有效地埋葬,以致他甚至不必知道它们曾经存在过,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

在一九七○年代,我祖父偏爱和拉抬当劳多年后,纽约媒体接棒,开始散播当劳毫无根据的膨风。一九八○年代,银行也来参一脚,开始资助他的合资企业。他们有意愿(之后也需要)扶植他愈来愈没有根据的成功说法,紧紧抓着损失得以获得补偿的希望。

有十年的时间,当劳在破产中挣扎,甚至沦落到挂名牛排到伏特加等一系列失败产品的处境,电视制作人马克.布奈特(Mark Burnett)又给他一个机会。我祖父五十年前创造出"当劳是白手起家又桀骜不驯的商人"的形象,即使有一箩筐的反证,这个迷思竟惊人地近乎完全文风不动,直接照搬到新千禧年的真人实境秀节目《飞黄腾达》(The Apprentice)上。当当劳于二○一五年宣布他要角逐共和党的总统提名初选,美国一大部分民众已经准备要相信这个迷思了。

直到今日,我那被共和党和福音派白人基督徒持续追捧的叔叔,本身就是谎言、不实陈述与虚构的总和。了解更深入的人,像是联邦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真正的信徒,像是众议员麦卡菲(Kevin McCarthy,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司法部长巴尔(William Barr);还有其他太多人,族繁不及备载,都已经在有意无意之间,变成沆瀣一气。

川普一家手足都没能安然无恙地摆脱我祖父的反社会人格和我祖母的生、心理疾病,尤其当劳叔叔和我父亲佛瑞迪受害最深。要了解当劳的全貌、他的精神病状和失常行为意义,我们必须通读川普家族史。

我姑姑们在二○一七年的生日派对尾声时,大家一起排队拍照,我能看到当劳已处于一种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紧张情绪之中。过去三年的过程中,他身上的压力持续累积,治国所需的能力和他的无能之间的层次差距扩大,揭露出他比过去更加明显的妄想。许多人(但绝不代表我们所有人)一直受到稳定经济和缺乏严重危机挑战的蒙蔽,直到现在才见识到他的病状所产生最恶劣的影响。随著失控的新冠肺炎(COVID-19)大流行,经济萧条的可能性增加,还有因当劳爱好对立,导致社会分裂沿着政治分野而深化,以及我们国家未来的毁灭性不确定,已创造出完美的灾祸风暴,而没有人比我叔叔更缺乏准备去着手控管。面对危机需要勇气、品行、力量、尊重专家、承担责任的信心及认错后的方向修正。在我们当前面对的悲剧中,他用欺骗、虚构和混淆是非来控制不利情况的技能,已减弱到无力的程度。他那恶名昭彰和可说是蓄意不当处理现下灾祸的方法,已引来一定程度的反扑和他之前不曾体验过的详细检视,这些都增强了他的好斗跟小心眼复仇的行径,像是他会刻意扣住重要资金、个人防护装备与各州用人民缴的税金购买的呼吸器,只因该州州长不够用力拍他马屁。

一九九四年,一部根据玛丽.雪莱小说《科学怪人》改编的电影中,法兰肯斯坦的怪物说:"我确实知道,为了同情一个活物,我会与一切讲和。我的内在有着像你几乎无法想像的爱,有着像你不敢置信的怒。如果我无法满足一者,我会纵放另一者。"引述这句台词后,皮尔斯(Charles P. Pierce)在《君子》杂志(Esquire)写道:"(当劳)不会因怀疑他在自己周围创造出什么,而拿来折磨他自己。他对他创造出来的怪物自豪。他对它的愤怒与破坏骄傲,当他无法想像它的爱,他全心相信它的怒。他是没有良心的科学怪人。"

这个说法可以更准确地用到当劳的爸爸佛瑞德身上,关键的区别在于,佛瑞德的怪物、唯一一个对他至关紧要的孩子,会因佛瑞德偏好他的本性,让他最终被转变成没有"爱"的人。到最后,当劳一点爱都不会有,虽然他极为痛苦地渴求着。"怒"则任其成长,让其他一切都相形见绌。

当当劳的长期守门人格拉夫(Rhona Graff)将纽约市开票夜派对的邀请函送给我和女儿时,我婉拒了。当希拉莉宣布胜选时,我将无法克制自己的亢奋,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显得太无礼。隔天早上五点钟,相反的结果出炉后不过几个小时,我在我的房子四处游荡,就跟许多精神受创的人们一样,却有更私人的方面:感觉就像六千两百九十七万九千六百三十六名选民已做出选择,要把国家变成我那功能恶性失常家族的放大版。

大选后一个月,我发现自己强迫性地收看新闻,检查我的推特讯息,焦虑又无法集中于任何事情。尽管我对当劳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意外,但他开始将他最糟的躁动强加于国家的速度和程度,仍让我难以承受,包括就职大典上人数规模的谎言和哀叹他受到多恶劣的对待,削弱环保议题,对准"平价医疗法"开铡以夺走数百万人的平价医保,乃至于制定了种族歧视的穆斯林旅游禁令。就说最小的事情:一整天下来,看到当劳的脸庞,或听到我的姓氏不下数十次,同样把我带回父亲已油尽灯枯,死于祖父的残酷和藐视下的时刻。我失去他时,他年仅四十二岁,我才十六岁。事实是,当劳的行动现在是美国官方国策,他的残忍之恐怖正被放大,影响扩及百万人。

我祖父在川普家族创造的对立氛围,是当劳得以一直在其中悠游的水域,对立持续有利于他,代价却是其他每一个人要支付的。正当当劳依然故我,国家就像我父亲一般精疲力竭,同时也改变我们,削弱我们亲善或信服宽恕的能力,这些概念对他则从未有过任何意义。他的政府与政党已变成他享权的基石及吸纳他不满的海绵。更糟的是,当劳完全不懂历史、宪政原则、地缘政治、外交(或其他什么的,真的),也从未被压著展示此类知识,只从金钱的角度评估美国所有盟邦及整体社福计划,因为他父亲就是这样教他的。纯用财务关系考虑治国成本和效益,仿佛联邦财政部就是他的扑满。对他来说,花掉每一块钱就是他的损失,存下每一块钱就是他的收益。在这段下流的富裕关系中,一个人动用全部的权力杠杆,随他的意占尽了所有便宜,先让他自己获利,接着是有条件地让他的直系亲属、亲信和阿谀奉承他的人获利。至于其他人,永远不能满足所有需求,我祖父正好是这么经营川普家族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劳过去五十年间获得的全部关注和报导,却只受到非常少的详细审查。就算他的人格缺陷与脱序表现已受到议论且沦为笑柄,还是很少有人努力去了解他为什么成为他,而他显而易见的不适任,又为何能够不停地卷土重来。

某种意义上,当劳总是被照顾得好好的,不用担心他的极限,或必须靠自己在世界取得成功。他从不需要诚实工作,无论失败得多惨,也能以近乎不可思议的方式获得回报。他持续在白宫受到保护,不用面对自己一手引发的灾难,还有忠诚的鼓掌部队,为每一道掩盖可能的刑事过失的声明喝采,甚至将之常态化,让我们对他日积月累的违规行为近乎麻木。但现在风险远高于之前的程度,是名副其实的攸关生死存亡之际。不同于他之前人生的任何时段,当劳的失败不能再被隐藏或视而不见,因为我们全体都会受到威胁。

尽管姑姑和叔叔们会有其他想法,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不是赚大钱或出于想要报仇。如果我的目的曾是前述两者之一,我几年前就会写出一本关于我家族的书—当时无从预料当劳会利用连环破产的生意人与实境秀主持人等无足轻重的名声去问鼎白宫。

当时更安全,因为我叔叔不在高位,不会威胁或危及爆料吹哨者和批评者。不过,就是过去三年的事件迫使我动笔,我无法继续保持沉默。这本书出版时,成千上万美国人的生命将成为当劳目空一切和肆意无知等行为下的牺牲品。如果他当选连任,就是美国民主的终结。

没有人会比当劳自己的家族更知道他是如何成为他的。不幸的是,出于忠诚或恐惧,他们几乎都保持沉默。我不会受到两者之一的妨碍。我能以父亲女儿和叔叔唯一姪女的身分给出第一手见闻,还会提供训练有素的临床心理学家的观点。《永不满足》是一部世上能见度最高、权势正如日中天的家族的故事。我是唯一愿意和盘托出实情的川普家族族人。

如果当劳还有根据任何组织原则行事的话,我希望这本书将结束他所谓的"战略"或"议程"的实践。但他没有。当劳的自我在过去和现在都是易碎品,不足以分隔他与真实的世界,这还要感谢他父亲的金钱与权势,让他永远不须靠自己交涉协商。当劳需要一直永远保持我祖父一开始的谎言,就是他强大、聪慧又格外不凡,但他完全不具备那些特质,面对真相对他而言太过恐怖,超乎他的盘算。

当劳追随我祖父的引导,以共谋、沉默和对手足的无动于衷,摧毁了我的父亲。这次,我不能让他再摧毁我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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