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医患的破碎拥抱“抗疫疲劳”下的泪眼故事

一名在美国德州医院工作的医生瓦隆（Joseph Varon）抱着他怀里的白发老翁。这感人的瞬间被法新社的摄影师拍下，迅速传散开来。然而温馨感人的照片背后，隐藏着美国疫情之下更大的忧虑。 图／法新社

“我靠近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在哭呢...”一名在美国德州医院工作的医生瓦隆（Joseph Varon）抱着他怀里的白发老翁问道。这感人的瞬间被法新社的摄影师拍下，迅速传散开来。然而温馨感人的照片背后，隐藏着美国疫情之下更大的忧虑：美国疫情至今并未趋缓，甚至可能会在感恩节之后达到高峰、前线医疗人员承受的压力和工作负荷、大量被隔离的患者，尤其是年长者面对的失落与无助等状况。而连月来不断接收到来自各方的防疫警告，民众在生理、心理的压力加剧下可能产生“抗疫疲劳”（COVID Fatigue）的现象，这些问题都再再考验著美国的应对方针。

第一线医护人员瓦隆就是这张照片里全身着防护装备的医生。为了治疗新冠肺炎患者，瓦隆说自己近9个月没有休息了。每次巡视加护病房时，身着防护装备的瓦龙都会在胸前按挂上自己的照片，因为层层的防护衣背后常常看不出谁是谁，所以照片也是方便患者、护理人员辨识。而就在他连续工作第252天，也就是11月26日感恩节当天，他在巡视加护病房时看到照片里的白发老翁下床，正试图离开病房。“我看到他在哭。”瓦隆说道。

“他说，‘我想和我的妻子在一起’。我走过去将他拥入怀中，我为他感到很难过与悲伤。”

每次巡视加护病房时，身着防护装备的瓦龙都会在胸前按挂上自己的照片，因为层层的防护衣背后常常看不出谁是谁，所以照片也是方便患者、护理人员辨识。 图／法新社

新冠肺炎席卷全球的这一年，人与人的交流与互动大大减少，也因为长期处于紧绷、被隔离和孤立等负面情绪影响下，美国西北大学教授戈兰（Jacqueline Gollan）就指出，人们可能开始对防疫失去动机、卸下防疫戒心，出现“抗疫疲劳”。

这是因为人们可能对重复警告的敏感度下降，或对警告不耐，这样的情绪也会反映在行动上，长期的疲乏感可能会让人们开始忽视防疫规定，不再保持社交距离、洗手和戴口罩等。换句话说，人们可能会因此松懈，疲劳与大意之下成为防疫破口，而这样的危险状态，不只是一般民众和病患，医护人员的身心也都可能被抗疫疲劳给侵蚀。

美国新冠肺炎确诊人数居世界之冠，截至今天（12月2日）确诊人数已经来到1,370万，死亡人数达26.9万。而瓦隆医生身处的德州是全美第一个突破100万人染疫的州，亦是疫情重灾之地，至今确诊人数达126万，超过2万人死亡。在确诊人数于每个月不断创新高、医院人满为患之际，许多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已不堪负荷。而连月来处于紧绷的状态，外界也忧虑医生们承受的压力将导致“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更担心这将在疫情后成为医疗工作者的另一“危机”。

“我不知道我为何还没崩溃，我的护理师当天（感恩节）也哭了。”瓦隆表示。他在感恩节前夕曾接受CNN访问，他当时就担忧疫情会在节日后来到最高峰，“在接下来的6到12周内，如果做的事情不正确，美国将见证现代美国医学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他表示已在任职的医院内开设了两侧新的空间，因为他担心感恩节后许多人会生病。

瓦隆身处的德州是全美第一个突破100万人染疫的州，亦是疫情重灾之地。他担忧就疫情会在节日后来到最高峰。图为瓦隆与医疗人员正在治疗新冠肺炎患者。 图／法新社

事实上，疫情并没有太大程度地阻挡美国人过感恩节的心情。CDC 早前已经呼吁美国民众感恩节尽量不要出外，然而就在感恩节前夕的周末，至少100万名乘客通过机场安检，选择与家人亲友团聚。尽管这个数字比起2019年同期下降了60%，不过却是3月份以来的最高数字。这一忧虑并非毫无根据，大量群聚、室内聚会都将加剧疫情，加重医护人员的负荷。

美国国家过敏与传染病研究院（NIAID）主任佛奇（Anthony Fauci）就表示感恩节后数以万计的返家潮，几乎可以确定疫情将变得更严重，“未来2至3周内，我们将可能看见确诊病例一波一波攀升，我无意吓唬民众，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不仅仅是医疗人员，被隔离的患者，尤其是年长者也身心俱疲。“你可以想像你在一个房间里，而其他人都身穿防护装备走进来。”瓦隆受访时表示。他坦言这样的情况对年长者来说会更困难，因为他们是独自一个人，“他们有些哭了、有些试著逃跑。我们前几天也遇到有人试着要从窗户逃走。”

接下来几周，面对很有可能会持续加剧的疫情，瓦隆依然呼吁民众做好最基本的防疫措施，包括保持社交安全距离、戴上口罩、清洗双手，以及避免前往人多的地方，“如果不听劝，他们最终就会出现在我的加护病房里。”

瓦隆早前受访时指出因担心病人无人照料，尽管自己已“气力耗尽”，也不能放假。而如果大家都能做到最基本的防疫措施，瓦隆表示，“像我这样的医护人员就有机会可以喘息了。”

为了治疗新冠肺炎患者，瓦隆说自己近9个月没有休息了。图为瓦隆与他的工作团队在医院庆祝感恩节。 图／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