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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体重绑架的女孩:曾体重29公斤住进ICU

因为减肥,她曾患上厌食症,丧失了进食能力,体重一度只有29公斤,生命垂危,被自杀的念头折磨。之后,她又迅速转为“暴食症”,一次吃下十几份外卖、十几包薯片,甚至连猫粮都想吃……被进食障碍折磨4年后,沁文决定讲出自己的故事,“希望我们这个特殊的群体,能得到更多人的理解”。

进食障碍是一系列与进食行为异常心理疾病的统称,包括神经性贪食,神经性厌食等。在中国,进食障碍患者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群体。

1997年出生的沁文,是伴随着互联网长大的一代,但在她减肥之前,她没有听说过“进食障碍”这种疾病。

独处的时间里,沁文喜欢画画。

2014年左右,“减肥”、“身材管理”、“身材自律”成为网友们讨论的热点话题,“体重过百皆是胖”被很多女孩们奉为真理。正在读高三的沁文,在这些“网络金句”的感染下也有了强烈的减肥意识,尽管在她的家人看来她并不需要。

“容易患上进食障碍的女生,大概分为两类,一种是凡事追求完美的,对自己要求很高,另一种则是从小不被家人认可,希望通过这件事改变家人对自己的看法。”沁文是第一种,她希望自己可以更瘦一点,更完美一些。

“体重过百皆是胖”被很多年轻女孩奉为真理。

最初的减肥方法是不吃晚饭,保持大量的运动,这成功地让她体重降到了100斤以下。到了大一,她的办法开始变得“内行”起来,市面上出现了用于热量控制的APP,让她能够精细地去测量、计算食物的热量,以此来严格控制每天的热量摄入。

“一颗白煮鸡蛋的热量是80大卡,一片全麦面包90大卡,需要散步1小时才能消耗完,一包薯片等于10公里。”

在卡路里计算器的监督下,很快她的体重向下突破了90斤——备受鼓励的她,没有意识到,一场噩梦正在拉开序幕。

逐渐地,各类食物在沁文的心中慢慢变成了一组组热量数字。在反复计算中,沁文的体重每天随着食物在一起减少。先是低碳粗粮从碗里消失,接着是肉类,最后当食谱中只剩下一点点水果时,她发现自己无法再面对食物了。

“之后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我开始对食物产生畏惧感。”在沁文的记忆中,那个阶段食物就像是魔鬼。

对食物都深恶痛绝后,沁文什么都不想吃了。

厌食状况越来越严重,父母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想尽办法,似乎都不能阻止女儿的体重继续减轻。

“不是再饿也不想吃,是再饿也不敢吃,你是很想吃它的,但你可能前一秒还想吃它,可事实上你根本就拿不起筷子去夹它,这是件你无法控制的事情。”她形容厌食的感受——越害怕食物,你和它关系就越紧张,你越紧张,它对你形成的压迫感越强,情况就越恶化。

体重开始加速下降,病变的迹象也出现了:先是生理期的停止,紧接着是严重的脱发和蜕皮,最后甚至浮现出了老人斑。

沁文体重下降到了28.8kg时,她被送进了ICU。由于各脏器出现衰竭,沁文的父母拿到了一纸病危通知。医生说再晚点送过来,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在住院的头几天里,她甚至“能看见那道死亡白光。”

在ICU里住了4个月后,沁文终于勉强出院了。随后厌食复发,住院,再出院,她本以为病情会一直反复下去,没想到食欲突然向她汹涌袭来。

厌食症患者由于身体长时间亏空,在治疗时可能会向暴食症转变。

沁文便是如此。她的食欲迅速走向全面失控,十几份外卖、十几包薯片被她一扫而空。拿到什么吃的都塞嘴里,她的身体似乎不能有片刻停息,必须不停的保持进食,而且都是些她厌食时根本不会碰的食物。

近年来,进食障碍患者的发病率在逐年增加。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打开一包猫粮都恨不得全部吃完。”

“会直接喝果酱花生酱,就一定要一直吃。”

“暴食的时候我隔绝了所有社交活动,失去了许多朋友,因为我做不到和别人一起吃饭。我甚至都无法和父母一起共食。我害怕出现食量上的比较,这种比较会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正常人。”失控的食欲使沁文走在崩溃的边沿,心理并发症也接踵而至,她被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开始拒绝见任何人,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学业也被迫放弃。

画画让沁文感到平静。

“绝大多数暴食的人都是独自进食,他们会觉得自己吃得多很丢人。进食多少的比较也会带来压力,这种压力会转化成焦虑,有时也会造成暴食病情的复发。”直到现在,沁文仍在内心对抗这样的食量比较,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自己就是应该吃这么多,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这实在是很难,这一秒和下一秒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可能今天想明白了,第二天又变得很糟糕,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需要包容自己的这种比较。

“后来我把自己的经历,拍了一个微电影发在网上,很多网友都来留言鼓励我。许多曾患过进食障碍的网友,把他们的经验告诉了我,我才得知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并不特殊,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才慢慢消散。”沁文决心与过去做告别,她在个人社交网页上写下“你不会因为吃了什么而优秀,也不会因为少吃了什么而优秀”提醒自己。

她把自己称呼为“幸存者”,把病情好转的关键归因于父母的爱和他人的善意。

正是这段经历,让沁文决定去做一个科普进食障碍知识的传播者,她想让更多身患进食障碍的人能够“安心下来”。帮助医院招募志愿者、查找文献资料、拍摄剪辑科普视频、为网友答疑,沁文做着自己能做的一切。

下班后,沁文会通过直播和网友们分享她收集的进食障碍资料。

沁文也曾在街头询问路人对进食障碍的印象,“很多人都以为是消化,肠道类的疾病,但他们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是死亡率最高的心理疾病之一。”

与此同时,她发现她碰见的进食障碍患者很少选择就医。一方面,有些家长认为这个病是作出来的,自作自受,觉得让孩子不矫情就能解决。另一方面,相关的医疗资源也十分稀缺,仅有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和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两家医院设有进食障碍专科。

“有一次我收到一条私信,有个女生1米68的身高只有29公斤,我吓坏了,立刻告诉她有生命危险,必须要治疗,但那个女生说不行,她第二天就得出国留学。我告诉她,她这个状态不可能去的,她不听,我找了好几个患过进食障碍的女生一起劝她,还是劝不动。我一整天都气得发抖。”

走出阴霾后,沁文重新鼓起勇气开始学习舞蹈。

进食障碍的患病群体一般是14到25岁,且在不断往低龄化发展。这段时期往往是他们升学、步入社会的关键阶段,很多人人可能会选择延后治疗。因此,沁文意识到加强进食障碍科普传播工作非常重要。

“进食障碍对这个年纪的小孩破坏力太大了,处理不好就可能耽误一辈子。”

“没有得过这个病的人,很难想象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沁文曾在一次演讲中呼吁:“不要让他们被不理解的语言二次伤害,没有人是故意要生病的。”她组建了粉丝群,希望让许多进食障碍患者在这里能找到陪伴和鼓励,不再去经历她所经历过的孤独以及不被人理解的滋味。

沁文和她的伙伴们成立了一个公益团队,决心和进食障碍“搏斗到底”。

随着粉丝群的不断壮大,有专业背景的志愿者也加入她的科普小分队。沁文发现她不再是单打独斗,身边有了从事营养学、心理学、医学的伙伴们。她们成立了一个名为“ED Healer”的公益团队,决心和进食障碍“搏斗”到底。

“现在大环境仍然是崇尚女生‘以瘦为美’和各种‘白幼瘦’的概念,但胖瘦和审美是两件事情。你可以认为瘦是美,我也可以认为胖是美。美应该是不设限、多元化的。人们应该回归多元化的审美,接受不同类型的身材。”

现在是她比之前胖了一些,但她决定尊重自己的身体,好好爱自己。

沁文坦言,她过去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自己,体型、声音、能力甚至走路方式,她都会十分介意。现在她把这些自我苛责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你会发现如果你试着去接纳自己,你就能踏出精彩的一步。”

“现在的我可能还是会想瘦一点点。但是我会尊重我的身体,我觉得这就是我最佳的状态。”沁文还没有完全康复,仍在努力与进食障碍争夺自己的身体,“可能要花一辈子。”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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