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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瑜事件旁观者:去解决施暴者 而不是受害者

甘歌:荒唐的是,在现有社会舆论中,被打是受害者的羞耻,不是施暴者的。

这几天在各处和人讨论马金瑜事件,索性整理成简评一篇。成文仓促,还请见谅。

马金瑜为什么不离开?

为什么家暴受害者不离开,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这整件事的焦点根本不该是马金瑜。

在马金瑜事件中,我们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谢德成及其同类男人会打人、敢打人、打人以后没有后果?应该问,如何能惩治家暴凶手、如何帮助受害者,而不是质问她为何要踏入家暴。

去解决施害者,而不是受害者。

荒唐的是,在现有社会舆论中,被打是受害者的羞耻,不是施暴者的。如网友米米亚娜所说:希望那些站在岸边对深渊下被碾碎的人指指点点的人们,能认识到自己就是受害者无法求助的原因之一。

一个朋友约我在她播客聊马金瑜事件,也代听众问到这些问题,我对她说:“我们可以聊,但不能放太多精力在这上面。这不应该是问题的焦点。我们不要被男权设置议程”。

这次舆论完全脱靶,说明社会多么男权,声称女权的人多么男权,也说明人们有多么厌女症。他们在对金瑜施加二次暴力。

事实上,家暴对于任何人,不管你有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有多少社会资源,都是很难逃离的。问家暴受害者为何不离开的人,只是无知罢了——对家暴受害的复杂性、对受害者心理和处境的困难,都太无知。

“她为什么不离开?”,这是大多数读者最常提出也最不解的问题,迈阿密大学法学院Martha Mahoney教授指出,这个问题的提出背后隐含着三重假设:

?受暴者的离开是脱离暴力关系的恰当选择

?帮助受暴者成功离开的责任人只是受暴者自己

?只要受暴者愿意,她就可以成功离开

理解“她为什么不离开”,我们需要审视离开是否等同于成功脱离了暴力关系,受暴者当下还面临着哪些危险和威胁?Martha Mahoney教授还强调,事实上,受暴者想要离开的尝试反而使其受到的暴力升级,并上升到死亡威胁。受暴妇女综合症的要素之一是受暴者的习得性无助。

李莹 郑玥,公众号:源众家庭与社区发展服务中心源众评论 她为什么不离开?

超过70%的家庭暴力谋杀,发生在受害者结束这段关系,离开之后。 因为此时,施虐者已经毫无顾忌,施虐者还可能会长期跟踪骚扰受害者,甚至会对孩子下手。 问那些家暴受害者为什么不走的人,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新闻——拉姆是在离婚之后,被她前夫泼洒汽油烧死的;阚小芳是在起诉离婚后,被那位家暴她的丈夫用斧头砍死的。

雅君Yaki,公众号:雅君的好用分享要问的不是“马金瑜为什么不离开”,而是“谢德成为什么敢施暴”

心理学研究证明了,长期处于施暴者控制下、被反复虐待、处于弱势地位的受害者,对强势施暴者产生心理依赖甚至是爱,不仅不罕见,相反,还很常见。

原本就因暴行而内心受伤的受害者在向外界求援的过程中,如果再遭遇被她信任的人鄙夷、排斥,更孤立无援的她会更希望获得情感依靠。而在其他人排斥受害者之时,施暴者会继续用伪装的“爱”(其实是控制欲)去围猎她,此时的受害者因为在意和需要爱,很容易会落入施暴者精心编织的“爱”的陷阱。

雅君,公众号:雅君的好用分享林奕含已经离去,而这6个关于性侵的重要真相依然少有人知

马金瑜的 “恋爱脑”

看起来马金瑜的性别意识是不强,在《另一个“拉姆”》文章结尾还在说相信爱情。但这又怎样,谁不中浪漫爱—父权婚姻体制的毒呢?恋爱脑就该挨打吗?任何事都不能为暴力开脱。

“她为什么会那么傻,她为什么会犯错?” 这些都不重要。人都会犯错。一个人只要犯了错,就不值得同情了吗?

问题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会犯这样的错?一个男人为什么不需要识别“渣男”,不需要机智勇敢地 “逃离家暴”,不需要对几个孩子的养育负责?为什么一个女人“犯了一个错”——何况不过是对爱情有幻想、纯真、善良、有勇气,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马金瑜的不完美,不应该成为她被家暴、被父权婚姻伤害这一问题的焦点。谢德成施暴侵犯他人人身安全和尊严,马金瑜不幸受害、值得同情,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此外,还有很多人责怪马金瑜美化爱情误导青少年。其实,受害者决定发声之前,都是对他人的误导。比如,同性恋出柜之前,都被误以为是异性恋,增加了异性恋的统计数据。

再说,晒恩爱、美化爱情和婚姻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在干吗?

她对爱情进行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美化,以及她对自己遭受家暴的无法讲出与挣脱,也都正是她受害的一部分。她所做出的“错误选择”只能说明父权婚姻体制的罪恶,而不是她这个个体多么傻。

对受害者施加的二次暴力

所以,不要批评她恋爱脑,去批判那个让她成为恋爱脑的体制和环境。挑她这一点的人,不过是合理化自己的冷漠、无知以及暴力罢了。

希望更多的人能意识到,无知的不是马金瑜,而是看她笑话、挑她刺儿的旁观者。这些人对父权社会对女性施加的压迫、囚禁和暴力是无知的,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暴力的父权体制的一部分。

无知加上同理心缺乏,简直就是暴力的配方。所以,谢德成对马金瑜施加第一次暴力,旁观者对马金瑜施加第二次暴力。两者没有质的区别。

正是这种责备受害者的文化在助长家庭暴力,让施暴者有恃无恐。谢德成打完人,都不需要再动手、动口,旁观者帮他解决了受害的马金瑜,将她扔进风暴的漩涡。

所以,还要问为什么家暴受害者不求助吗?这就是她们讲出和求助的结果。

受害者的责任?

一个朋友讨论说:“就算受害者有责任,这个责任也是很次要的责任。而且要看受害者是否有资源意识到自己不该被这样对待,是否有资源反抗。如果受害者没有资源,反抗代价很大,还要求受害者要勇敢要反抗是一种苛责”。

我认为受害者没有责任。如上文所说,她会做那样的“错误选择”正是她受害的一部分,是她受害的明证。

只需要性别对换一下,设想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会不会这样受害,就能明白这不是她个体的选择的原因,而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这个社会是男权的。

忍气吞声是 “平庸的恶”吗?

某知名女权博主援引汉娜*阿伦特,论证家暴受害者的不反抗是一种平庸的恶,大谈受害者的责任,让人大跌眼镜。这是对汉娜*阿伦特彻底的误读。

阿伦特的思想体系是反极权主义。她认为不能把大屠杀看作是德国人(恶魔)和犹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极权主义的官僚体系如何让人变成恶魔。这里的人是指官僚体系中的大小官员,而不是她所类比的底层家暴受害者。

“平庸的恶”的概念背后的故事主角是艾希曼,一个纳粹中高层官员,和家暴受害者差太远。阿伦特也批评了犹太组织,也是手里有权力有资源而不作为的人。她说人没有盲目服从的权力,指的是极权体系中的官员,以服从命令为借口进行作恶——她称之为"办公桌前的罪犯" 。”办公桌“的意思是他们是掌握权力的官僚体系中的一员。

家暴受害者怎么可能被这样类比?家暴受害者有什么权力,又害了谁?!

马金瑜的债务

马金瑜的确欠了朋友的钱,但是这和她遭受家暴有什么关系?因为没有能力还清债务,所以被家暴就活该,不值得同情?

做生意赔钱本来就是常有的事,何况她的初衷是为帮助贫困山区的底层女性脱贫。每天做生意赔钱、还不起债务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人这么关心、这么起劲地围观群殴?

罗永浩欠债6个亿、还有2个亿没还还能调侃、卖萌,被网友赞赏,马金瑜欠朋友几十万怎么就让你们这么义愤填膺,好像欠了你们的钱?

看受害者不顺眼不需要理由,但别把暴力同正义感搞混淆。

怎样帮助家暴受害者?

责备受害者—怒其不争,能帮助受害者走出困境吗?那些为自己参与“骂醒”受害者而自我感动的人们,请你省省。

谁要你们骂醒、提醒?真是好心的话先问问受害者想要什么样的帮助。这件事的主角不是你们,不应该由你们决定应该怎么帮忙。

别美化自己的暴力行为和助纣为虐了。我看你们才是该被骂醒的那个。

还有一直在“帮助”马金瑜的她的前同事,很多人也伤害她很多,而她只能忍。比如,《另一个拉姆》这篇文章好像就是未经她允许被贴上了网,最终让她卷入被网暴的漩涡。还有些前同事骂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等等。

按照家暴专家的观点和给出的标准,这些人做错了很多:因为帮助了别人,就不尊重她们的意愿和感受。

当然,肯定也会有人说:“我们跟她是朋友,你不了解我们的关系,我们一直在为她着想,不信你去问她。。。” 其实这正是有亲近关系的人之间暴力的一种形式,以为自己是亲密关系,就可以随便怎样,超越普遍人际交往伦理,外人管不着。

马金瑜也没有办法,对待他们也只能忍,就像她只能忍谢德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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