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大学对中国的“战略依赖”是双刃剑

华盛顿 —

就在英国与中国关系因为北京压制香港民主陷入紧绷之际，两国间的学术联系也亮起警示灯。根据前英国政府官员和学者进行的一项研究报告，英国大学里超过五分之一的重要科研都涉及与中国的合作。专家指出，英国大学对中国的“战略依赖”值得警惕，呼吁英国政府加强监测。

这项报告是由前英国大学、科研与创新事务国务大臣乔?约翰逊(Jo Johnson)牵头撰写的，他是英国首相约翰逊的弟弟。报告指出，近年来英国和中国学术合作与交流不断增多，英国逐渐成为中国留学生的首选国家之一，造成英国大学对中国形成“战略依赖”，这种依赖既使英国在经济和学术上受益，又因知识产权盗窃和间谍活动给英国带来威胁。

根据这份对英中研究合作首次进行全面评估的报告统计，英中两国研究人员合著的学术论文数量从2000年的每年750例（占英国总论文数量的1％）增加到2019年的16267例（占总数的11％）。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中国正在逐渐代替美国，变成英国在研究开发方面的主要合作伙伴。

现任伦敦国王学院教授，哈佛肯尼迪学院高级研究员的乔?约翰逊在针对这项报告的研讨会上说：“作为三位首相任内的科研大臣，坦率地说我非常震惊，报告的发现让我极度惊讶。特别是在研究方面的关系规模，以及我们在关键领域有如此高比例的研究都仰赖与中国的合作以及伙伴关系。我早该知道，我真的应该知道。在电信、材料科学等关键领域，这些非常重要的领域，在我们的产出里超过百分之30都出自于与中国的合作。这基本上就是依赖中国。像我这样作为大臣却不知道这些我们该知道的情况，我为我的失职负完全责任，所有的官员都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报告的撰写人之一，前外交官，现任伦敦国王学院政策研究所客座教授约翰·格森说，这种日渐紧密的关系给中国在英国的间谍行为和知识产权盗窃提供了可乘之机。

他说：“中国情报部门和军方将外国大学视为信息库，但窃取是他们的责任。还有一些他们可能希望招募成秘密特工的人，他们使用网络攻击和学术交流来推进他们的计谋。这隐藏得很好。但美国和欧洲都有公开的证据 ，甚至最近与中国友好的俄罗斯也逮捕了一名俄罗斯科学家，此人被中国国家安全部招募为间谍，以大连海事大学客座学者身份作为掩护。”

他说，不仅在政府层面上，私营企业和中国的大学也利用与英国的合作关系进行着各种间谍活动。

他说：“然后是非常大规模的业余间谍活动。中国大学和其他组织也在通过它们在海外员工或邀请国外的学者来窃取知识产权，以谋取他们的特殊利益。这种做法不太隐蔽。而且有很多公开的证据，尤其是来自美国的证据。”

上个月，英国智库“公民社会研究所”(Civitas)对英国主要研究型大学和机构与中国军方日益密切的关系发出了警告。英国政府警告称，这对英国国家安全构成“重大威胁”，表示它将把安全检查扩大到海外的研究人员。

但在另一方面，这种学术和科研互动也对英国产生了正面的作用。例如，中国学术研究近年来的不断进步，也促进了英国学术研究水平的提高。

伦敦国王学院政策研究所客座教授，科学信息研究所首席科学家乔纳森·亚当斯也是报告的撰写人之一。他说：“从学术质量上来看，我们看到几年前，中国被认为出版了大量很平庸的研究。现在，中国正越来越多地生产高质量的研究，而英国与中国联合发表的论文被随后的文献所引用的数量，大约是英国独立研究的两倍。因此，这样的合作在获取知识产权方面有显著的好处，对研究工作的质量也是非常有益的。”

另一位专家，教育洞察的创始人珍妮特·伊利瓦说，英国有超过100万中国留学生，占所有留英学生的24%。在她眼中，这些中国留学生非常有积极性，也有很高造诣。这些年轻学子在英国接受教育，将英国的文化传播回中国，伊利瓦说，这样增强了英国软实力对中国的影响。

她说：“就软实力而言，英国被中国青年视为全球第二大最值得信赖的国家，81%的人表示，在地缘政治动荡加剧的背景下，英国在中国的信任度正在上升。我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变化。是我们应该加以珍惜的。”

她也提到，这些在英国留学的中国学生给英国的经济和学术带来收益。

她说：“英国是一个成本高昂的国家，因此，我提到的教育开支中，一半以上基本上是学生的支出，生活费用。一半或不到一半实际上是学费。因此，不仅高等教育部门或整个教育部门受益于中国学生的消费。经济在更广泛的层面上也因此受益。”

乔?约翰逊说，对于英国来说，中国是英国需要找到利益平衡的谈判伙伴，是一个追求技术领导地位的经济伙伴，也是一个系统性的竞争对手，有时还对侵犯人权的行为负有重大责任。

“现在，英国政府需要一个灵活和务实的整体方法，能够在原则上捍卫我们的利益和价值观，管理英国高等教育系统的关系，这将需要仔细校准的政策组合，使我们的高等教育系统能够继续受益于存在的机会和合作。”约翰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