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打新冠疫苗 没准能中两百万大奖

在经历过2020年几乎一整年的混乱和灾难以后，疫苗在2021年正式成了美国的头等大事。

自拜登政府上台，以CDC为首的联邦政府就开展了一系列宣传疫苗和方便接种的措施。CDC的网站上详细设置了诸多板块来解答民众疑惑，解释疫苗的有效性，副作用，并且上线了一个官方的疫苗查找网站（Vaccines.gov），只要输入邮政编码就可以找到离你一定距离内的疫苗。在写这篇文章时，我输入了华盛顿地区的邮政编码，两英里内的五十家药店百分之九十都有存货。我又随手输入了当年读书的村里的邮政编码，也显示周围的医院和药店全部有货。可见疫苗供货已经普遍充足。

目前拜登政府的目标是在7月4号国庆日前，让70%的美国成人至少打上第一针，让至少一千六百万的美国成人完全接种完毕。为此，联邦政府加速了临时诊所的搭建，以及对于偏远地区疫苗的供应。接下来还会根据FDA和CDC的研究，将疫苗扩展到青少年人群。

但当疫苗供应和基础设施不再是问题，问题就变成了来自普通人的“不愿意”。随着美国的疫苗越来越普及充足，接种疫苗的增速普遍放缓，政府部门和私人企业都开始另辟蹊径来调动人们接种的积极性。

从“疫苗刮刮乐”到超市购物券

俄亥俄，纽约，马里兰，科罗拉多和阿肯色都相继放出了“疫苗彩票”。比如纽约州就发起了“打疫苗刮刮乐（Vax-and-scratch）” ，向在十个州政府的特定接种地点于五月24日到28日之间接种的人赠送免费彩票，彩票奖励从二十美元到五百万大奖不等，中奖概率可达九分之一。

马里兰州的抽奖名称更为简单粗暴：“疫苗现金（Vaxcash）”，总计两百万将会在五到七月的两个月间，直接发给随机抽选到的疫苗接种者。七月四日国庆日还会开一个四十万美元的头号大奖。

拉斯维加斯的卫生部门，为了调动大家打疫苗的积极性，甚至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脱衣舞俱乐部中开了临时疫苗接种站，引得许多好奇人士来一探究竟，顺便完成接种。在纽约，底特律这样大麻合法化的大城市的一些大麻药店，也自发发起了名为“shot for pot”的宣传活动，为21岁以上已接种顾客发放免费大麻。

据美国广播电台（CBS）的报道，自俄亥俄州公布五百万美元的疫苗接种抽奖后，至少有十一万三千人接种，比前一周上升了53%。继俄亥俄之后，纽约和马里兰也公布了类似的抽奖计划。果然在公共政策中，金钱奖励是最直接有效的动力。

除了政府的努力，在私企领域，很多公司为了激励自家员工打疫苗也提供现金奖励。比如宠物用品商店Petco为接种疫苗的员工提供75刀奖金，连锁超市Korger为员工提供100刀店内的代金券。

疫情期间大受打击的餐饮业也为接种完毕的顾客提供了一系列的免费食品礼物，只要本人带着证件和疫苗接种卡就可以领取。大多是甜甜圈、饮料、薯条、比萨、小蛋糕这种单价不高的快餐，会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比如纽约）的门店发放，毕竟这样的地区的营业额高，受疫情影响也更严重。甚至听说一些华人很多的地区，比如三藩，还有凭疫苗接种卡送奶茶的，也是实名羡慕了。

此外，最大的两家约车公司Uber和Lyft，都为用户提供去疫苗接种预约的免费接送。

在其他疫苗接种积极性和接种率较高的地区，就没有这么多“福利”了。比如在华盛顿特区接种的我，接种之后就只收到一张创可贴和药店内的八折券。

药店里的疫苗接种

奖品还在其次，疫苗毕竟要打。美国的接种是根据被传染的严重性和可能性分批次接种：最先优先一线医护工作者和住院患者，其次是75岁以上高龄老人和其他医护人员，然后是65岁以上老人和有相关疾病史的患者。各州还可以根据情况进程继续安排，普遍会优先不能在家工作的人员，比如教师和一些政府工作人员等。

所以当四月初的时候政府放出消息称，“所有美国人/在美成人都将从四月十九号开始有资格打疫苗”，我持相当怀疑的态度：在只有部分人群有资格的情况下，我所在的华盛顿都市圈的大部分附近的疫苗都依然显示缺货，等到全部人都有资格申请，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排上。

然而实际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乐观许多。由于华盛顿区域较小，疫苗的供给很快跟上，不到全国统一的四月十九号就已经放开了对全部人群的申请。我知道的在村里上学的朋友也都早早打上了疫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乡村地区人口稀少并且对疫苗的积极性也相对城市人口低，竞争比较小。

我也在四月中旬就打上了第一针。美国共有三支得到紧急批准的疫苗，经过一系列研究，我倾向于选择副作用较小，问世更久的辉瑞疫苗。然而，在药店的网站上，当时仅有几个转瞬即逝的莫德纳疫苗可以预约。药店的预约系统也设置了优先人群通道，据我的观察，可以选择在医院诊所处接种的都是在人口较少的非都市区域，而都市区的大部分人口还是选择更方便的连锁药店。

在大多数美国的城市中，连锁药店都和便利店或者连锁超市开在一起，像咖啡店一样随处可见，打完疫苗可以顺便买块巧克力奖励自己，非常方便。比起国内社区或工作单位的有组织的集中接种，美国更多是依赖这些连锁药店网络来向各个城市中的社区供给疫苗。这些连锁药店/便利店的密度，一般也准确地反映其所覆盖的社区大小。其中最大的两家连锁药房是随处可见的Walgreens和CVS，我周围大多数人都是在这两家药房接种的。大型连锁超市比如沃尔玛、好市多等，也都在其中开设的药房提供疫苗接种。

第一次接种的过程无比顺利，我提前五分钟到药店门口，用手机上的链接完成注册，从进门登记医保和身份信息，到接种完毕只花了五分钟。接种的护士小姐姐非常温柔迅速地就帮我打好了疫苗。接种过后为了避免出现任何急性的严重反应（比如过敏），所有人都被要求在药店观察十五分钟。没有什么禁忌或注意事项，只是提醒我胳膊可能会酸痛要尽量多活动，多喝水。

第一针过后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明显副作用。虽然登记时记录了我的医保信息来报销疫苗的费用，但是对于没有医保的人群，政府也会为疫苗埋单。

相比之下第二针的接种就没有那么轻松。早就听说过周围的朋友同事都陆陆续续在接种第二针后都会病倒一两天。我在接种当天晚上也出现免疫反应和副作用，以发烧和浑身疼痛为主，第二天也是很疲倦，吃过退烧药精神才好了很多。

群体免疫：是空想还是美国的未来？

截至五月，近三分之一的美国成年人已经完全接种，截至发稿时这一数字又已上升到40%。由于疫苗的大规模接种，美国的新冠确诊病例和住院人数，都呈明显下降趋势。死亡人数甚至达到了十四个月以来的最低。

种种迹象表明，这场二十一世纪以来美国最严重的疾病大流行正在过去，隧道尽头的光亮仿佛隐约可见。然而情况真的会从此一路好转吗？

早在病毒传播初期，就有专家提出“群体免疫”的概念，希望能通过广泛的疫苗接种使大多数人群具有抗病性来断绝疾病传播。这也是美国新冠疫情终结的唯一希望。然而以美国目前的国情来看，疫苗接种带来的群体免疫依然难以实现。

最大的障碍还是来自不信任和不愿接种的人群，花样百出的奖品也未能真正撼动这一派里的顽固分子。由于疫情的缘故，这次的疫苗研制周期确实被人为压缩了不少，对于强副作用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也有一些美国民众只是出于对于所有疫苗的不信任而拒绝新冠疫苗，包括一些问世已久，安全性已被证明，并且几乎没有副作用的疫苗。还有一些人由于政治原因不肯接种。

在这之外，病毒持续变异的可能性和疫苗本身特性决定的免疫力无法持久的问题也客观存在。

更重要的则是，即使是同意了接种疫苗的人群，翘掉第二针的情况也十分普遍。截至五月，没有按期接种第二剂的人数，最高可达到五百万（其中包括在其他机构接种没有录入的数据）。随着一针奏效的强生由于潜在副作用被紧急召回，目前市面上的辉瑞和莫德纳依然绕不开这个问题：第二针带来的普遍副作用比较严重，并且因为相信第一针带来的保护作用已经足够，一部分人选择主动不接种第二剂疫苗。

然而据福奇医生所言，第二针带来的防护力可以达到第一针的36倍，并且只有完全接种，才能达到数据显示的高达百分之九十多的防护力。

虽然疫苗接种带来的群体免疫还遥遥无期，但起码在短时间内，美国人的生活正逐渐朝着疫情前靠拢，逐渐正常化。希望等到今年冬天病毒再次来袭，情况不会再像去年那样严重。考验这场疫情是否真正过去的时刻，将是在这个冬天。

然而同一时间，美国以外的其他很多地方，充足的疫苗供给和方便的医疗系统都是不可得的奢望，这也意味着作为疫苗主要研发国之一，美国还远远不能独善其身。即使疫苗得到全球性的普及，如果缺少互认系统，世界秩序和全球化进程也很难恢复到从前。各国之间的医疗系统差异和政治上的矛盾恐怕仍会使我们生活在新冠的阴影之下。全球性的问题最终需要一个全球性的对策。

引用Dr. Yuval Noah Harari在一篇名为“新冠病毒后的世界”的文章中所言：人类需要在分裂和全球连带性中选择。选择分裂，不仅会延长这场危机，并且会在未来导致更严重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