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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残障群体仍面临歧视与困境

一些活动人士称,反歧视法的执行力度很弱。在这个传统上用代表“残缺”和“疾病”的“残疾”,和代表“残缺”和“废物”的“残废”来形容残障人士的社会,与这种根深蒂固的污名化作斗争的努力很少。
人们认为残障生活的社会和经济成本如此之高,以至于有这种问题的婴儿经常被父母遗弃。

北京——当李响把自己固定于单人滑雪板上的座位,从雪坡急驰而下时,他陶醉在自由的感觉之中。因为儿时一场车祸让他只能依靠轮椅生活,他感受到自由的时刻已经少之又少。

在这届冬残奥会上,24岁的高山滑雪选手李响代表中国为胜利而战。但对他而言,比赛也能让他得以逃离他所说的作为残障人士在中国经常遇到的歧视。

“谈公平这件事就完全是自己给自己心态找平衡,这社会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在本周进行比赛前,李响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道。

中国主宰了今年北京残奥会的领奖台,中国政府也将该国选手取得的成绩视为其促进残障群体权利的象征。但在残奥赛场之外,残障人士的生活仍然非常艰难,其职业发展机会依然有限。

虽然中国在诸如加强反歧视法和规定就业和教育平等的问题上取得了进展,但困阻依然十分艰巨。

活动人士努力争取更多权利,例如改善无障碍设施,推进法制改革,以满足中国超过8500万残障人士的需求。

但他们有时会面临来自中央集权政府以及国家资助的国内机构的阻力,这些机构在大多数官方文件中仍将残障视为疾病;而中国公众对于他们面对的挑战基本一无所知。

李响说他已经数不清曾经历过多少屈辱,但有段记忆至今难忘。在一次训练结束后,他回到宿舍楼,发现电梯坏了。那是一个下雪的冬夜,他联系不上队友,宿舍楼也没有轮椅通道。等了两个小时后,绝望的李响放弃了轮椅,他说自己“像一条狗一样”手脚并用爬上了楼。

即便是中国最受赞誉的残奥选手,也会遭遇歧视。

上世纪80年代初,天生失明的平亚丽在北京一家橡胶厂工作,地方官员找到她,问她是否愿意进入政府的体育系统接受训练。她同意了,后来代表中国参加了1984年洛杉矶残奥会的跳远比赛。在那里,她成为了首位为中国赢下残奥会金牌的选手。

回到中国后,平亚丽被誉为民族英雄,她的金牌也被置于北京奥运博物馆里展示。在夺金后,她希望能像其他奥运选手那样,趁着成功之势在退役后进入省体育局当官,或是在地方运动队做教练。

但中国政府对他们的支持很少,因此她没能得到机会,该政府对残奥选手的训练投入远低于其他奥运选手。平亚丽回到工厂工作,但后来被下岗了。最后,她在按摩店找了份按摩师的工作,这种低收入工作是中国盲人和视障人士的常见职业。

失明的中国前残奥选手平亚丽,受邀担任了2008年北京残奥会开幕式的火炬手。但她表示,“我一直在斗争着活在这个世界。” FENG LI/GETTY IMAGES

平亚丽说,她一度穷到一天只能买得起一瓶水。多年后,她收到了中国官员的邀请,让她在2008年北京夏残奥会开幕式上担任火炬手。她说能被邀请她感觉很荣幸,但政府对残奥选手支持的不足仍让她感到失望。

“我一直在斗争着活在这个世界,”已经退役的平亚丽最近在北京家中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我没有受到和健全人一样的奥运金牌的荣耀和待遇。”

尽管如此,中国还是在推动其所取得的进步。除了加强旨在支持残障人士权利的法律外,全国各地都在努力让建筑物更易于通行。政府开始提供盲文高考试卷。残障人士也从政府扶贫项目中得到了额外支持。

对少数人来说,中国对残奥会的加大投入也创造了全新的机遇。

“从事体育改变了我的人生,”周一,在北京附近的北方城市张家口的一处残奥会比赛场馆赢得金牌后,19岁的中国单板滑雪选手纪立家说道。“我希望激励更多残疾人从事体育,鼓励他们走出家门,”他说。

但一些活动人士表示,政府在确保残障者平等获得基本资源的问题上仍做得不够,大多数中国公众对残障者面临的困难仍缺乏基本认识。

一些活动人士称,反歧视法的执行力度很弱。在这个传统上用代表“残缺”和“疾病”的“残疾”,和代表“残缺”和“废物”的“残废”来形容残障人士的社会,与这种根深蒂固的污名化作斗争的努力是很少的。人们认为残障生活的社会和经济成本如此之高,以至于有这种问题的婴儿都经常被父母遗弃。

对于政府将中国残奥选手描绘为感恩于国家慷慨的受益者,一些专家和活动人士提出了质疑。本届残奥会期间,中国官媒再次大肆宣扬中国选手拿下47枚奖牌(包括14枚金牌)的成功,以证明政府对残障人士的大力支持。

国有的《中国日报》周一指出,残障者体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体现了中国“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弱有所扶”。

对一些人来说,这种宣传是空洞的,他们说真正的突破需要改变中国国内的普遍态度。

他们把43岁的视障三级跳远运动员李端作为最近的例子。在3月4日举行的北京冬季残奥会开幕式上,电视直播中,李端用了超过30秒的时间点燃了奥运主火炬。当他最终成功时,体育场爆发出欢呼声。在中国官方媒体的报道和社交媒体上,评论人士称赞李端的坚韧鼓舞人心。

然而,一些活动人士和残障人士对这一场面感到失望。他们认为,开幕式的组织者应该设计一个以适应李端视力障碍的点火仪式,而不是创造一个他必须克服的障碍,作为仪式的精彩部分。

“我们不应把残障当做一种缺陷,而是,它是一种身份、一种认同,”麻省理工学院专门研究残障者权利的博士生吴迪说。“我们应该改变社会,而不是要残障者来改变他们自己。”

改变社会的思维模式可能听起来很艰巨,但解决办法其实没那么难,残障高山滑雪运动员李响说。

“最重要的是包容,”李响在周四的比赛结束后说。“是一般人能更从残疾人的立场设想,完全地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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