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强调台海非"国际水域" 意欲何为？

台海形势近来再次跌宕起伏。本周一，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记者会上说，中国对台湾海峡享有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国际海洋法上没有“国际水域”这一说法。他还警告“有关国家”，不要以此“操弄涉台问题”。汪文斌这种说法是否有法律根据？中方又为何此时作出这种表述？

台湾海峡不是“国际水域”的这种说法，在中国官方表述中并不鲜见。据彭博社报道，中国军事系统的官员近几个月在与美国军方会面时，已经多次强调了这一点。这也引起了美国政府的警觉。

“国际水域”？

汪文斌本次发言是要否认“国际水域”这种提法本身。他强调，台湾海峡最窄处约70海里，最宽处约220海里；台湾海峡水域由两岸的海岸向海峡中心线延伸，依次为中国的内水、领海、毗连区和专属经济区。他接着说，中国对台湾海峡享有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同时也尊重其它国家在相关海域的合法权利。此外，国际海洋法上根本没有“国际水域”一说。他警告其他国家，不要用“国际水域”的说法操弄涉台问题。

虽然汪文斌试图以法律的正式条文来否认“国际水域”的这一说法，但“国际水域”在国际场合早已频繁使用。根据美国政府网站，“国际水域”常被用于非正式地表达一国领海之外的水域。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中规定，离海岸线12海里处为一国领海，该国享有完全主权；从海岸线往外延伸200海里为专属经济区，所属国对这一海域享有资源和经济权利，但其他国家在领海以外的专属经济区海域享有航行和飞越的自由。这意味着，台湾海峡的大部分水域为中国或台湾的专属经济区，属于国际水域，其它国家享有航行和飞越的自由。

在历史纪录中，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军舰多次穿越台湾海峡的专属经济区。根据《台北时报》英文网的报道，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南拉惹勒国际关系学院（S Rajaratnam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数据库统计，自2019年起到今年二月底为止，美国军舰已经有38次穿越台湾海峡。但中国政府照例每次都会对美国军舰穿越台湾海峡的行为提出异议，抨击美国军方是挑衅，以及炒作台湾问题。但在此之前，有关台湾海峡的国际法地位并没有成为主权争议的焦点。

华盛顿智库、全球台湾研究中心副执行主任郑哲轩(John Dotson)认为，汪文斌的说法实际是在混淆视听：“领海和专属经济区是不一样的，但中国政府历来都想把两者当作同一个东西。就汪文斌的那个陈述来说，我也并没有看到有任何清晰的解释。”

中国国民党国际部主任、台湾淡江大学战略所副教授黄介正则对本台分析说，中国大陆的这些说法不太可能让外界接受：“台湾海峡是一个重要的国际水道，中国大陆能否把它片面的主张让世界各国都接受，这是中国大陆自己要面对的问题。我们台湾基本上不会接受中国大陆的说法。”

他强调，中国政府现在想否认台湾海峡是“国际水域”，这在历史上就不太站得住脚：“1982年《国际海洋法公约》提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中国大陆当时不作说明？也没有相关的主张？现在跑出来讲这样的话是不是合适，这背后的意图可能还要做进一步的分析。”

摩擦加剧

汪文斌作出这种表述，给当前紧张的台海局势似乎更添了一把火。今年以来，中国军机骚扰台湾防控识别区的行动比往年更加频繁。5月30日，美国参议员代表团访问台湾当天，就有30架次中国军机闯入了台湾防控识别区。

而在新加坡上周刚刚结束的美中防长会晤中，双方交锋激烈，被外界广泛认为是各说各话。美国访长奥斯汀在会议上强调要维护台海和平稳定，反对单方面改变现状，并敦促中国不要对台湾采取进一步破坏稳定的行动。而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吴谦会则在会后表示，如果有人胆敢把台湾分裂出去，中国军队必将“不惜一战”。

美国圣托马斯大学国际研究与当代语言学系主任叶耀元对本台分析说，这可以从台海战争可能性的角度，来理解汪文斌的这些说法：“中国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是从法理上论证，好像把台湾封锁起来是有合法性基础的；而且，如果台海战争爆发的话，是不是可以从国际法的角度去防范或恐吓其他国家不要介入这样的一场战争？”

叶耀元说，虽然台海近期发生战争的可能性不高，但中方的举动似乎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引导：“中国一直在言论上，尤其现在是从国际法的角度，去强化它可以武统台湾的合法性，但这种合法性不被大多数国家所接受。”

全球台湾研究中心的郑哲轩则提醒说，最近中国对外的摩擦在加剧。他提到上周发生的中国军机在东海附近逼近一架执行任务的加拿大飞机；以及在南中国海，一架中国军机骚扰澳大利亚侦察机等行为。他推测说，汪文斌这种咄咄逼人的讲话与这些举动之间或有内在关联性。

截至本台记者发稿时为止，美国国务院尚未就汪文斌的上述言论回复本台查询。而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ck Sullivan） 13日在卢森堡与中共中央外事办主任杨洁篪举行了会晤。根据美国白宫资深官员在当天下午发出的简报，沙利文就解放军近来在台湾海峡“咄咄逼人的行动”表达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