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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陈小鲁 写下了一篇短文纪念他

(2013年12月6日,在一次聚会上,我拍的)

2018年2月28日,陈小鲁去世,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小鲁去世时,我写下了一篇短文《平民陈小鲁》纪念他。特意用“平民”来做标题,反衬的是陈小鲁“红二代”的身份。众所周知,他是开国元帅陈毅的儿子,所谓根红苗正的“红二代”。

“代际”身份关系的确认,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文化认同。中国人重姓,“血统论”顺脉,到1980年代,“第三梯队”选拔,则以保江山社稷立政治“不规则”,“红二代”之名始滥觞。

陈小鲁在陈家排行老三,在1980年代也算从政了。先是任驻外武官,1985年任北京国际战略问题研究学会副秘书长,是隶属官方也为官方服务的类似于智囊的机构。1986年,邓小平谋局,千呼万唤的政治体制改革算是提上日程了。在中央层面,成立中共中央政治体制研讨小组的智囊机构。小组虽小,但地位很高。这场改革,先是总书记主持,后改为总理主持。

小组延揽各种人才,小鲁入毂。1987年10月,“研讨小组”由临时机构变为“研究室”,成为一个正式机构。中共中央的机构,庙大,要匹配,此前“研讨小组”成员均提一级。小鲁任社会改革局局长。虽然仍是军人身份,但总算有了一个叫得出去的官衔。

不过,小鲁这个官衔并没有和他的档案关系挂钩。他的档案关系在军队,地方上的任命在军内是不作数的。为此,主事人还特意找小鲁谈话,准备让总书记给他所在的部队领导打个招呼,在军内提一级。小鲁坚决拒绝了。他说,他喜欢“研究室”的工作,他是来干事的,不是来谋官位的,提不提级无所谓。

历史常常有意想不到的转折,但对个人来说,有时候这个转折就关乎命运了。“研究室”一度是个轰轰烈烈、引人注目并寄予厚望的机构,在1989年5月“有疾而终”。与此相伴随,小鲁的这个叫得出但没有实际内容的官衔也没了。

不过,在小鲁的政治生涯中,“研究室”毕竟是相当重要的一段。他接受采访时,曾详细谈过这一段的经历。我和他聊天时,也多谈的是这一段。看得出来,他非常看重这一段经历,对自己的所为也娓娓道来。

小鲁的同事,我也认识几个,有的还是特别好的朋友。对照他们对同一经历讲述,小鲁的讲述,不溢美,也摒弃无谓谦虚,朴实的语气,事实都明白,且透着一种担当。

从小鲁及其同事的回忆中,我知道了很多事情。譬如,现今朗朗上口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是十三大报告确立的“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多半始于小鲁的提议。

1987年1月,改革开放又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如何遏制反资产阶级自由化,继续推进改革开放?代总书记在两次讲话中都谈到了“两个基本点”。他说,三中全会的基本点有两个,一个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一个是改革、开放、搞活。二者是统一的,缺一不可。

小鲁也在思考。1980年代以来的忽“左”忽右,盖源于对这“两个基本点”的阐释。视角不同,看问题的侧重点也不同,才有“左”起来强调前一个而冲击后一个。如果能有一条可以确定的基本路线,在中央文件固化,或许就不至于再冲起当下这种声浪。在“研究室”的一次会议上,他谈到了这一想法。主其事的政治局常委秘书接受,对“两个基本点”的说法进行了完善,加上了“一个中心”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表述,成为对三中全会路线的完整概括。

对于这种口语化的概括,邓小平看了非常赞赏,多次说:“‘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讲得好。”

此后,就开始了十三大报告的起草,小鲁参与讨论。讲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时,他建议要概括出一条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他说,“毛主席讲基本路线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当然了他是讲阶级斗争。但是我们也应该有,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要有个基本路线。我主张在报告上一定要写。”

小鲁这个建议,不是他个人的,“研究室”不少同事也持这样的看法,只不过小鲁系统地谈了而已。

后来,中央接受了这个意见,把“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作为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明确地写进了报告。

报告对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的完整概括是:“领导和团结全国各族人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为把中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

离开政改办,小鲁去哪里了?除了此前的好友同事外,很少有人知道。直到1992年他脱下军服以上校军衔转业后,又以海南“亚龙湾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出现在朋友面前。

此时,正是邓小平南巡后,海南改革的航船再度起锚,千军万马下海南,“二代”的身影和作用常惊鸿一瞥,令打拼的平民炫目。

小鲁大概不在此列。尽管朋友们不大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生意,但他似乎从没有让人炫目“大手笔”。倒是2017年7月以来,有关安邦的种种,让他“炫目”了一下。

那一段时间,在安邦的事继续发酵中,小鲁遽然去世。他身后事也一时成为热点。有诛心者居然说他“死得其时”,更有种种荒诞不经的“阴谋论”说,实在不厚道。安邦的事,小鲁的确被牵连,但从2017年7月他配合调查,到11月,已经有了他并无干系的结论。在11月的一次聚会上,他专门向朋友们讲述了此事。

岁数大了,小鲁也不再主持公司的事情,而有了更多在北京聚会的时间。无论是老朋友,还是新朋友,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比较趋同: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平民形象。他的坐骑是一辆POLO,是稍有点积蓄就能开上的普通车辆。他还有一辆破自行车,路近了,他就摇摇晃晃地骑车来。

其实,1992年,小鲁脱下军装后,仿佛也脱掉了“二代”的痕迹,他看问题的角度也很接地气,他的思考轨迹也更历史化了。

2013年8月20日,网上现小鲁反思那场运动的道歉信。信中说:“作为当时(北京)八中学生领袖和校革委会主任,对校领导和一些老师、同学被批斗,被劳改负有直接责任。”向“曾经伤害过老校领导、老师和同学”郑重道歉。他发起组织,回母校向老师鞠躬道歉。

小鲁的这一举动,至今仍被人瞩目。瞩目,并不是说都赞成他这样做,反对的声音也不少,尤其是来自“二代”的反对声。不过,在外人看来,恰恰来自他熟悉的“二代”的反对声,则更加固化了他平民的形象。

做错事,要道歉!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承续着政治“不规则”的“二代”,多数周身流淌着是一贯正确的血脉,字典里没有道歉这个词。

所以,小鲁此举,赢得了如我般真正平民的敬重。

“玉骨久成泉下土”,今夜“沽酒与何人”?在这个咋暖还寒难将持的时节,能想起走了五年的小鲁,还是潜意识里保有的还是那份敬重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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