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北尬生：“买办”这类历史词汇该扔进垃圾堆了

大家好。因为一些主观客观的原因，我以后写作的频率会明显下降，基本上一周只会写一两篇文章了。虽然如此，我仍然会针对一些感兴趣的内容写一些东西出来，比如今天这篇。

最近一两年买办这个词突然间又火了起来。一些民营的企业家，或是因为与外国有比较深的联系或渊源，或是因为本人立场的问题，或是因为被某些诸如司马夹头之类的人扣了帽子，总之是被戴上了“买办”这个历史悠久的帽子。最典型的自然还是联想的柳传志，上面说的这三个因素他都有，于是就被夹头和他的粉丝变成了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我看了这样的言论，真是感到啼笑皆非：骂人，怎么骂人，这是一个素质问题，但要连骂人都无法做到言辞达意，这就是一个水平问题了。在前者上做的不好，我们最多说这个人讨厌，后者上做的不好，我们却可以说这个人可笑可悲。

不可否认的是，买办这个群体的确在中国历史上存在过。最早的买办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买办，一些外来的资本家来到中国建厂，便需要雇佣一些中国人承担翻译、采购、公关、销售之类的工作。这就是最早的一批买办，他们本质上就是外资企业里的一批高级雇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的资本主义化不断加深，外来资本在中国也更加深入，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商品输入，开始用资本输入的方式获得利益。

具体来说，之前他们只是把商品运过来销售，现在他们却要谋求在中国本地建厂，构建从原料到产品的一系列产业。买办也随之升级。原先的买办只是企业的员工，现在的买办却变成了企业的合作者，这就是所谓本国资产阶级的买办化。这些本国的资本家于原料、机器、销售等层面都至少有一个完全依赖于外国企业，从而让自己的企业构成了外国企业的一个部分，实际上丧失了自己企业的自主权，因此获得的绝大多数利益也都被外国人拿走了。显然那些小粉红口中的“买办”就是这个意思。

但问题就是：现在中国的这些企业家是买办吗？我们必须要把第二个定义下的买办和正常的企业合作者分开，而这二者之间质的不同，就是企业的合作者是拥有自主性的，于企业的管理上、资本的运作上都拥有相当的自主权，他也能真正主宰这个企业的命运，不至于在荣辱兴衰上完全依赖于外国企业。简而言之，企业的合作者只是合作，买办则是完全被控制的。所以这样来看，那些中国的企业家或是经营着有外资的企业，或是在技术上依赖外国，或是产品主要销往外国，但有几个达到了丧失自主权的程度？所以，相当一部分人是根本就不应该被安上这个帽子的。

那或许有人就会说:不也有一些企业家真的被外资控制着吗？我们不能说他们是买办吗？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即使有些人真的符合买办的定义，买办这个定义本身也是过时的。

小粉红和司马夹头等人频频使用阶级的分析法就是例子。但事实上，他们只学到了一些皮毛。唯物史观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任何事物的定性和评价，都应该结合它所对应的历史环境。换言之，买办这类历史词汇都有其有效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从准确变成不准确，从恰当变成不恰当。

就买办而言，它对应鸦片战争到建国前的时代；单就买办化的资本家这个词而言，它所对应的时代大致是清日战争到建国前。当时的中国经济和现代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当时的中国有着巨大的贸易逆差:外国的企业向中国注入大量的资本，把大量商品运入中国倾销，中国却没有什么资本流向外国，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产品售往外国，换言之，中国基本上“只进不出”。这种情况下的外贸显然是对中国不利的，尤其是它在相当程度上侵犯了中国本国经济体的权利，挤压了它们的生长空间。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反对外国资本也好，反对外国资本在中国的代理人也好，这些本质是贸易保护主义的行为就都拥有了积极的意义。

然而现在不同。现在中国仍然有着可观的进口额，但出口额也同样可观。某些数据告诉我，中国经济甚至百分之六七十都依赖出口。换言之，现在的中国是又有进又有出，而且对于国民经济而言，出的这一部分占有相当的比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应该推行自由贸易的政策，鼓励经济的全球化，而非贸易保护主义。

现在的我们必须这样想:如果我们要说那些为外国企业服务的中国人是买办并加以抨击，那外国人也一样可以说那些为中国企业服务的外国人是买办，也可以同样地加以抨击；如果我们要反对外国资本，实行贸易保护主义的政策，那那些外国人也可以一样反对我们的资本，他们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的政策也就拥有了口实。这样下来，对于买办以及外国资本的抨击实际上就已经对我们不利了，买办这个本身就带有一定贬义的词语，也就过时了。

简单来说，因为我们过去是只进不出，所以我们可以只考虑进方面的影响；然而我们现在是有出有进，所以我们在考虑外国的“进”的过程的同时，也就必须同样考虑到本国的“出”。我们的国情已经变了，所以对于很多事情的定性也应该改变。

因此，有人口口声声骂别人是买办，却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别人适不适合这个帽子，或者这个帽子是不是已经过时。我们至少可以说:我们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买办了，即使有，也不能再用这样有贬义的称呼来称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