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遭任意逮捕 日本雇员不愿外派中国

自北京2014年实施《反间谍法》以来，已有至少17名日本公民被控从事间谍活动遭到拘押。专家指出，这导致企业不愿将员工派往中国，并损害经济和贸易。

鉴于陆续有日本公民被依据中国规定模糊的《反间谍法》拘押，日本公司对于派遣员工赴中国越来越谨慎。

8月下旬，日本放送协会NHK援引日本外交官员证实，一名50多岁的日籍男子被依据《反间谍法》起诉。报道没有提供改名男子的身份及雇主信息，日本政府也未获悉该名男子面临的指控。

2023年3月，《日本时报》报道指出，一名任职于日本制药公司安斯泰来的男子因违反间谍法在中国被捕。

这只是最近涉及日本公民卷入中国国家安全机构案件的其中两起。

中国“日益排外”？

据中国官媒新华社报道，中国第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4月26日表决通过了新修订的反间谍法。该法是针对2014年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进行扩展，于今年7月1日生效。

新修订的反间谍法还扩大了对间谍活动的定义，将针对国家机关或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网络攻击纳入其中。新规定禁止传输任何被认为与国家安全相关的信息。然而，对于什么属于中国的国家安全和利益没有明确定义，这使得人们很难确定自己是否违规。

总部位于东京的《产经新闻》7月对在华开展业务的日本企业进行了一项调查。在接受调查的86家企业中，超过53%的企业表示担心该法律对其在华业务和员工的影响。

曾任东京工业大学讲师的技术分析师川口盛之助对德国之声表示：“中国近年来对外部影响变得更加排斥，也越来越难取得签证。”

“中国政府的趋势是封锁本国国民，让他们更难与外国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我可以理解为何日本公司及其员工不敢去中国，”川口说。“他们可以对你提出任何他们想用来针对你的指控，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都可以变成对你不利的证据。”

在被问及是否愿意去中国出差时，川口明确回答：“不，绝对不去。”

自2014年以来，至少17名日本公民被依据反间谍法遭到中国当局拘押，9人在闭门审判后被判入狱，其他人仍在等待案件审理。

商业和学术关系面临考验

过去，吸引日本企业前往中国的原因是大量的劳动力和相对低廉的工资、容易获得建厂用地、当地公司是熟客或希望提供零部件或服务。

过去曾多次造访中国的东京基督教大学国际关系教授纳吉（Stephen Nagy）对德国之声表示，“中日关系将变得更加困难，尤其是在贸易方面”。

纳吉说，目前有3.7万日本中小企业在中国开展业务。他补充说，学术界也同样受到新规定的影响，他认为自己短期内不太可能再赴中国。

“我本人和许多在中国各个学术领域工作过的同事都非常不愿意再次回去，”纳吉说道。“令人担忧的是，任何你做的事情，即便是最微不足道、最无关紧要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某种形式的间谍活动。”

纳吉表示，减少与外界学术交流的风险在于误会将增加，从而导致信任减少和更难克服的挑战。

地缘政治影响商业

中日在地缘政治上的意见分歧一直给商业联系蒙上阴影。

2010年，一艘中国渔船被发现在东海尖阁诸岛（中国称钓鱼岛）周围的日本领海内非法作业，被日本海上保安厅登船扣押。中日皆声称拥有这些无人居住岛屿的主权。

船长詹其雄随后被送往冲绳面临指控，引发北京和中国媒体的愤怒批评，进而导致超市、餐馆和汽车经销店等日本在华企业遭到攻击。

日本上月开始排放福岛核废水后，再次有报道称日本企业成为攻击目标，但规模要小许多。

尽管如此，鉴于排放核废水和尖阁诸岛的紧张局势尚未得到解决，而且日本担忧中国将试图入侵台湾，这两个亚洲邻国暂时不可能走得更近。

纳吉表示，由于日本难以保护身在中国的公民，越来越少日本人希望被派驻当地，更多公司将寻求将其海外业务转移出中国，并在更安全的地方重建业务，例如越南、菲律宾或印度。

“公司无法保护他们身在中国的员工，而当他们被任意逮捕时，公司也无能为力，”纳吉说。“员工无法再带着家人到中国赴任，所以他们拒绝这些职位。”“中国可能通过这项法律强化其内部意识形态，但它正在损害贸易和经济，并慢慢成为一个对外界只有自己的理解，完全由中国共产党控制的国家。”纳吉认为：“这对中国企业和社会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