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研少的36万人,有我一个
11月22日,教育部官网发布消息称,据统计,2024年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报名人数为438万,减少36万人。再往前看,自2016年起,我国硕士研究生报考人数一直保持高位增长趋势,直到2023年考研报名人数升至峰值474万人。
考研一度成为大学生最主流的毕业选择,市场嗅到了年轻人的新风向,这些年考研培训市场火爆,付费自习室如春笋般不断冒头,从大城市开到了小县城。对硕士学历的狂热追求下,这两年甚至出现了“逆向考研”的新现象。
那么,今年考研人数为什么会下降?现在的大学生会怎么做出升学与就业的人生选择?他们看重的价值是什么?硕士学历的价值变小了吗?
大数据
在于皙的社交平台主页上,一连有四条动态,全部黑色加粗标着几行大字“放过自己啦,出资料”,后面跟着两个红色的感叹号。
10月22日,在今年硕士研究生统招确认报名截止前三天,她最终选择了“取消报名”,开始出售备考资料。直到结束报名那一天到来,她感觉如释重负,“我简直整个人开心到爆炸”。
在大三下学期,她做下考研的决定。这是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对于很多大学生来说,随着毕业大关的临近,他们第一次开始思考未来的人生走向,展现在他们眼前的通常有三条路:考研、考公考编、就业。
于皙在天津一所二本院校上学,对于她来说,考研的主要目的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为了提升学历,方便就业。除了这个考量外,家庭小环境的影响也是重要因素。于皙说,因为家里有两个姑姑的孩子都考研,另一边父亲出于对高学历的崇敬,经常对着她感慨“咱们家里出一个研究生多好”,让她试试考研。
今年3月,她准备报考天津一所普通本科院校,当时她看重的是这个学校属于“双一流”建设高校,“在工作和考公中可能会有优势”。
备考四个多月里,她白天盯着书本,到了晚上焦虑起来就打开手机,各个资讯平台给她推荐了大量的考研信息。她回忆,有网友说“我考研考多少年都考不上”,也有网友说,“我奋战多少天,我们每天踏下心来学,我就能上岸的。”
“我感觉这算是一部分情绪的引导。”她明知大数据是在引导情绪,备考心态还是不自觉受到影响,在焦虑和坚定之间徘徊,常常变得沮丧。
她说,看完之后,她不是全部相信,会自己想一下。比较能说服她的是评论区,她认为那是更真实的案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信。”令她印象最深刻的评论是,“专科我一个月能挣五千,我不服。我考了个本科,现在一个月能挣两千,我服了。”她还看到很多的评论说,文科专业考完研,照样还是找不到工作。
她变得更焦虑了,想过咨询学姐,但是老师对她说,他们专业已经好几年没出过研究生了。为了查证,她还上网“多方查资料”,主要是在知乎论坛。得到的答案是,酒店管理专业门槛差不多,本科专业就够用,研究生学历没有太大的优势。
逐渐地,于皙怀疑考研的价值。“学术和搞钱,我肯定选择后者。”她说,“我还不如提前步入社会,一点一点往上爬。”
回想最初的考研决定,她意识到,“可能就是随大流。”
当她放弃考研后,大数据似乎暗合她的心意,渐渐地不给她推送考研讯息了。不过,就算推送也无碍了,因为决定放弃考研后,她完全“释然”了。
如果早一点看到大数据的答案,也许张诗逸就不会“二战”新闻传播学专业了。对于曾经的张诗逸来说,考研是“凭着一腔热血”。她很早萌生了对新闻的愿景。那是初二时期,当时她看了韩剧《匹诺曹》,有一个片段至今她印象深刻,女主是一名记者,她出门去寻找新闻,看到路人在一个地方不断滑倒,她每次都去提醒对方,最后报道没做成。领导对她说,新闻的意义在于,报道之后,更多人都注意到,由此避免这样的事件。
“燃起了我心中梦想的火花,”张诗逸说,那时起,她就有志于成为记者,希望做出受众关心的、有现实意义的报道。
兴趣之外,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身边人大多都报考了。
张诗逸就读于河南一所财经类一本院校的广播电视学专业,大三那一年,同学都在准备硕士研究生考试,她的室友也都报考了,“(报考)主要就是受身边人的影响。我还没有遇见过毕业生不尝试考研直接考公的。”唯一没报名的同学是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理想。
她不记得自己买资料的具体时间,只记得身边的人都开始买考研资料,她也就跟着买了。在她眼里,继续求学可以提升学历,是一条不会犯错的道路,剩下的道路选择都令她迷惘,“突然把我从学校里拎出来扔到社会上,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嘛。”
“一战”失败之后,没有找到其他出路,有五个同伴决定“二战”,她也决定再考一次,“我其实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能干啥,我就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而且我觉得我都已经学了,总比从零开始学别的东西好吧。”
看到今年考研人数降低的数据,燕西会心一笑,早在官方数据公开之前,他已经预估到接下来考研行业会进入一段“蛰伏期”。
这完全来自他个人的经验判断。他有10年的考研培训机构从业经验,如今是山西一家考研培训中心的校长,他参与并见证了考研大环境形成的过程。
“随着这么多年,考研人群不断增长后的积淀,大的环境已经形成了,那就会影响很多人也跟着环境走。”他认为十年的时间考研的环境发生很大的变化。
燕西记得,2008年左右,社会经济形势好,很多人直接选择就业,考研考公的人都少。到了2011年他考研,培训机构都非常少。在他印象中,2017年和2018这两年考研的态势非常突出,无论在校学生还是在职工作者都来参加培训。
在他看来,大环境形成的关键因素也包括互联网时代的兴起,人们可得到的信息变多了。特别是考研培训机构不断宣传、刺激学生选择考研,营造出考研热的局势,导致越来越多人选择考研。
考研人数的激增直接带动了考研行业的兴起。燕西印象中,到了2013年,考研培训机构越来越多,“甚至一家学校门口就有二三十家考研机构”。
朱明远为吉林长春一家机构的负责人。他发现,对于应届生来说,报考原因多为盲目从众。一个典型的现象是,他经常会遇到一个寝室一起报班的情况,“一个寝室有一个人报班,剩下的也都跟着一起报班”。
考研之难
何甜甜决定考研,是为了提升自己,将来能当高校老师。为此,她报考了浙江一所普通一本大学的视觉传达设计专业。为了手绘专业课的学习,她还用自己的积蓄在网上买了价值六千多的课程。
实际备考过程中,她经常因为学习吃力感觉“痛苦”。她每天早上9点到图书馆,学到下午5点,晚上再去教室或者其他安静的地方练习手绘。可是,她英语底子弱,单词今天背明天忘,网课里的长难句分析,她“根本一点都听不懂”。还有手绘课,她跟着网课老师画了三遍,对方还是觉得不好,何甜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麻木了”。
坚持了两个多月,今年6月,她决定放弃考研。
于皙几乎是怀着中奖的心情开始备考的,她选择的院校去年推免生接近占到了一半,她不知道今年统招的名额是不是会更少,“当时就觉得希望好小,但是万一就蒙了全对,万一就考上”。
刚开始备考,她动力很足。每天早上9点去教室学习,跟着网课老师勾画专业课的重点,直到晚上9点才回寝室。学习了两个月,学校安排他们专业去实习两个月,突然破坏了她的备考节奏。
再次投入备考已是9月,她总感觉时间不够,变得焦虑。更令她难受的是,真正学起来之后,她也发现自己的英语和数学底子都很薄弱,英语一篇阅读理解可以五个选项全错,专业课三门教科书,她想到背下来就觉得很为难。
厌学情绪越来越重,一天她只能逼自己学习一两个小时。勉强之下,她的效率又很低,到了晚上更加焦虑白天不努力学,陷入了恶性循环。情绪出问题之后,身体也有了反应。于皙说,只要她一学习就会犯胃病,“就是疼,有的时候想吐”。
大概是这个时候开始,她焦虑的不再是考不上,而是考上。她想,要是考取研究生之后,她这样文科的专业,很可能需要阅读大量的文献,继续上理论课,写论文,联想到自己可能会到来的研究生学习生活,就感觉“好枯燥”。
“我从小都对读书不感兴趣,小时候看马小跳(注:国产卡通人物)都能看睡着。”她一想到要折磨自己三年,越想越难受,就决定不考了。
为了“一战”顺利上岸,张诗逸保守起见选择了一所中部地区的211院校。备考初期,她对自己充满信心,“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学总会上岸的。”
和多数考生一样,张诗逸备考前期状态是最好的,每天7点开始学习,晚上10点才回到宿舍,还买了价值六千元的专业课网课,平台会请之前上岸的学长学姐来讲课。
学校有个风气,食堂有一块区域单独划出来作为学生背书专用,她经常在那背得“哇啦”响。
暑假回家待了两个月,回到学校,她的心态松散了,早上闹钟响了也起不来。逐渐地,她感觉备考枯燥,专业课要求背新闻传播学史,考点细致到各个研究者的学术发展,“会觉得很没有意思,我感觉背起来特别的痛苦。”
最使她挫败的是,专业课她前面背后面忘,越来越没心思学习,却一直为学习焦虑。严重的时候,她会头晕、心跳加速。当她看到一起备考的研友也在玩,她的焦虑缓解了一些。
最后,张诗逸的“一战”考研成绩360多分,但是复试线高到了400分,她“一战”告败。
“二战”几乎是一样的备考节奏。临考前几天,她感染了新冠病毒,到了考试这一天,她在发低烧,还是坚持去了考场。
最后,“二战”成绩与“一战”差不多。她一看自己的成绩,就知道调剂的资格也没有。因为她的一个表姐和她一起二战,考了390多分,最后调剂到一个学院读研。
一个去年报考江西一所211院校的女孩范晓丹告诉《人物》,她初试成绩为385分,当时她查到分数立刻掉眼泪了,近三年复试线都在379分以上,“我也知道比较危险”。
之后的一个月里,她一边准备复试,一边时不时打开手机各个复试群等待复试线,最后结果出来,她距离复试线仍差5分。
后来,她努力争取调剂机会,但是分数已经调剂不进本专业学科英语,只能跨专业调剂到偏远地区的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她了解到专业“不是特别好”,最终放弃了调剂资格。
回顾过去一年,她一心想考上研,几乎是拼了命地在学习。她每天7点到图书馆,拿着小马扎到图书馆外面的路灯下面背书,就算大冬天也这么坚持。为了防冻,她穿着大袄,戴上连体帽子围巾。怕自己太困睡着,她就站着背,每晚10点图书馆闭馆了才离开。
到了11月底,政治科目也需要记忆,她担心时间来不及,晚上直接在图书馆啃面包,“赶紧吃完,就赶紧去背了”。
由于一直不停歇地背书,三门专业课资料也被她“翻烂了”,书的边沿已经开绽,内里越来越厚,“皱皱巴巴”。
“我感觉吃了好多苦头,然后没考上,我还挺难过的。”回忆考研生活,范晓丹说。
这和燕西的观察一致。他发现,随着考研报考人数激增,试题越变越难,录取分数也水涨船高,另一个突出表现是调剂难度也变大了。
在他的观察里,2020年是一个分界点,在此之前调剂比较容易,最近几年考研难度变大,调剂难度变大了,“我感觉不管是哪个学校,基本上都是报得比较满。即使它有一定缺额的话,也是分数要求特别高。”
最后的调剂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他发现一些学生考了很高的分数,去了非常不起眼的学校。
读研“值不值”?
很多大学生在招聘简章上发现,不少职业对于学历的最低要求是硕士研究生。
何甜甜就读于湖南一所末流二本的视觉传达设计专业,她对自己的学历一直不满意,也是想要读研提升学历。
考研的念头到了大三下学期愈发强烈。何甜甜说,因为她发现自己快大四了,却“感觉什么也没学到”,社会招聘上的技能要求和学校学到的东西差距很大。
除了没掌握技能之外,还有社会对学历的要求。她最理想的工作是做高校教师。期间,她搜索了深圳市一些大专院校、中专和中学的教师招聘要求,上面都写明硕士学历及以上。
在备考中,她的家人却经常劝诫她不要考研,一个学医读研三的堂姐说,“现在考研含金量不大,除非你是考那种名校。”对方建议她考公,“这是现在社会发展趋势。”
听到堂姐的建议,她想了一下,感觉有一定道理,“因为我看到很多很多研究生出来考公的。”
父母看到她大学即将毕业还没有出路,考研准备得也不理想,心里不乐意。
“你不如不上大学。”母亲不支持她考研,经常和她提起一个高中毕业的表姐,现在在深圳当会计,月入八千多元,还能一下子给家里拿出八万块。何甜甜想到了自己,父母两人在酒店务工,供她上学不容易,高考当美术生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还在问家里要生活费,更谈不上能为家庭提供经济上的帮助。
备考困难之余,受到身边声音的影响,何甜甜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考公,不行再就业,“读研只是晚三年进入职场,放弃考研,那我就早三年进入职场吧”。
当张诗逸开始重新审视考研的价值,那已经是“二战”失败之后的事了。今年3月,她曾去北京求职,连连失利,只有一家交通类杂志给了她offer,但是对方给的转正工资只有4500元,虽然还有交通补贴和全勤奖,但是她一想到北京的房租,就感觉“生存不了”。
如果回到三线城市的河南老家,广播电视学专业对口的岗位更是寥寥无几,她只看到传媒公司在招聘主播。
纠结要不要去交通杂志工作时,她发了网帖咨询,留言里一些文科硕士现身说法,告诉她,“我这个硕士都没有拿多少钱。”同时,她发现文科硕士大多选择体制内,她也问了硕士毕业的表姐,对方说,他们班毕业时,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考公。
2023年11月,江苏,大学生在校园招聘会上挑选工作岗位。图源视觉中国
另一条独木桥
下班后,回到员工宿舍,范晓丹晚上7点会准时坐在书桌前,开始备考公务员考试,尽管上班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她还是会逼着自己备考,“我就是想逃离。”
她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今年大学毕业后,她通过员工子女内部招聘,入职一家通讯类的国企工作。单位加班严重,每个周六都要加班。此外,她英语专业毕业,专业在单位也派不上用场,经常感觉自己被边缘了。
在她的印象中,身边的同学几乎都在备考,要么考编制,要么考公务员,有些同学一个接一个,已经不知道考了多少场。在她看来,他们班同学的就业选择很少,以前很多学长学姐会去教培机构,“双减”之后,他们的选择少了一条。除了考教师编制和公务员外,就只有去外贸公司工作。
她没有认识的人在做公务员,不知道具体的工作是怎么样的。至于她做下考公的决定,是因为她认为公务员工作有双休、公积金高,“待遇会比较好一点”。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认为考公可以速成,她一个朋友备考了一个月上岸了,“我到时候去碰碰运气”。
放弃考研后,于皙也转向了考公,她自称是受“大环境”的影响,“现在要不就考研,要不就考公,要不就考编。”再追问考公的想法,她说,“不还是稳定吗?”接着她又说,“相当于铁饭碗,以后也不用太奔波。”
相较于考研报名人数回落,今年考公报名人数升温受到关注。据国家公务员局介绍,2024年度国考计划招录规模达3.96万人,共有303.3万人通过了用人单位的资格审查,通过资格审查人数与录用计划数之比约为77:1。
在研究报考岗位的过程中,于皙发现自己的酒店管理专业比较“鸡肋”。虽然,名义上她的专业看起来属于管理类,但是实际上被划分到旅游大类,报考岗位选择十分有限。最令她无奈的是,原以为会接收他们专业的文旅局也只选择工商类专业。
大数据和她的生活如影相随,仿佛读懂了她的内心,最近又开始给她推送考公的讯息,一条写着“命里有编书不用翻”,她想怎么可能不用学就能考上。
考公岗位选择不利之后,她开始网申找工作,但是她发现招聘网上更多在招的是销售岗,她不想做销售,“可能比较排斥跑业务”。
目前,她把更多希望放在校招上,希望明年春天能进入国企实习,再争取转正。
接通访谈电话时,已是晚上8点,张诗逸正在河南老家一家自习室外,她刚考完前不久的国考,现在还在备战省考。
“我以前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理想主义的人。”说起二战新闻传播学专业,她这么说。但今年上半年求职失利之后,她对现实形成了自己的理解,“热爱不能当饭吃”。
如今,她听从家里人的建议,开始全职备考公务员考试。在研究报考岗位的过程中,她第一次了解到仅限应届生报名的岗位竞争要小很多,她后悔没有在毕业那一年,先考公务员考试,“对于应届生来说,国考还是很香的”。
不过,张诗逸坦承,自己并不是很想考公,对她来说,更多是满足“现实的迫切需要”,那就是找到一份工作,以及回应父母的期待。
对她寄托最多公考期待的是父亲。她曾对父亲说,如果今年公务员考不上,她就不考了,随便找个地方上班。父亲一听,“特别生气”,责怪她“不争气”,“他都觉得这么多年养我白养了。”
父亲对她说,可以继续全职备考,也可以先考个辅警或者合同工,边工作边备考。她知道父亲铁定心让她考公的原因,一是稳定,二是好找对象。
再度全职备考,张诗逸的负罪感也变强了,很担心自己的出路,“万一再考不上,啥都考不上,然后可咋办?”她偶尔会给自己放个假,但要是两三天不去自习室就焦虑,她还很担心在外面玩会花钱。平时,她只有在报考的时候,才会主动问父母要钱。
至于下一步路怎么走,她很迷茫,还不敢去想。只要思绪飘得远了,她又变得很焦虑:“我除了老老实实学习眼前的东西好像也别无他法。”
有时候父母会责怪她不够努力,还告诫她现在不努力,以后要吃苦头。但是她回头去看自己过去的23年,无休无止地在考试,她反问道,“我都已经努力学习这么多年了,还没学习吗?”
特别是这两年连番考试失败,她对所有考试已经产生了阴影,“我真的可害怕,就是那种对失败的恐惧”。
回头来看,从考研到现在,三年的时间,她的心态发生巨大的变化。刚决定考研那会儿,她相信“前途是光明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有很多发展的通道,“二战”失败、求职失利之后,她发现无论考研还是考公,道路都十分拥挤。
她的耳边仿佛总响起呼喊声“上岸上岸”,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是个岸?
12月9日,范晓丹周六加班了半天,下班后赶紧乘高铁去金华参加浙江省省考,自从下午4点入住酒店,她一直在复习申论,直到晚上12点才休息。第二天,她走进了考场,考完后,带着准考证平静地离开了。
毕业这一年,考试成为她的日常。在金华的高铁站,她看到了很多年轻人,和她一样行色匆匆。她本来想留在金华玩一下,但是时间来不及,她要马上赶动车回江西,第二天她还要继续上班。
她知道上岸希望微渺,内心更为平静,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她不敢抱希望,“这一场不知道是终点还是另一个起点。”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除朱明远外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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