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宗教下的性开放：菲艾滋感染增长率全球第一

联合国的数据显示，菲律宾新增的艾滋病例多为年轻人，约88%的病例是15至35岁的年轻人，约50%的新增病例为24岁以下的青年，主要群体是男同性恋、男双性恋以及变性人。

菲律宾壳牌基金会(philippine Shell Foundation)艾滋病项目经理劳埃德·诺雷拉博士说：这是一种相对年轻的流行病，过去艾滋疫情的发展较为隐秘缓慢，现在发展的速度过于快速激烈。

1

菲律宾艾滋病科普教育辅导员达文·特尼奥刚刚到达一所天主教学校，准备为青少年举办一场防艾讲座。但当他与老师们交谈时，他的心情顿时一沉。

“我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不要谈论有关避孕套的事情’，”他说，“老师们说，‘如果你要宣传预防措施，请尽量强调良知和节制’。”

这并不是特尼奥第一次与传统观念发生冲突，这样的对话也不仅限于发生在菲律宾。在艾滋疫情日益加剧的情况下，有关避孕套的污名化刻板印象正阻碍着艾滋病的预防。

“避孕套可以有效阻断艾滋病病毒的传播，” 特尼奥说，“学生们之所以能接受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是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父母或老师从来不给他们说这些事情，那么他们从哪里获得正确的信息呢？”

菲律宾已经是亚太地区艾滋疫情增长最快的国家：根据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公布的数据，自2010年以来，菲律宾艾滋病例激增540%，从2010年的4400例增至2023年的2.8万例，HIV阳性病例总数为19万例。据菲律宾专家预测，如果不采取防治措施的话，到2030年，菲律宾将有40多万人感染艾滋病。

联合国的数据显示，菲律宾新增的艾滋病例多为年轻人，约88%的病例是15至35岁的年轻人，约50%的新增病例为24岁以下的青年，主要群体是男同性恋、男双性恋以及变性人。

菲律宾壳牌基金会(philippine Shell Foundation)艾滋病项目经理劳埃德·诺雷拉博士说：这是一种相对年轻的流行病，过去艾滋疫情的发展较为隐秘缓慢，现在发展的速度过于快速激烈。

2

在毗邻首都马尼拉的奎松市一条安静的街道上，CJ经过一辆停着的吉普尼，车体上写着“上帝就是爱”的标语，他进入了一家名为 “社会卫生诊所”的医疗机构，来领取抗逆转录病毒药物。

CJ被诊断出感染艾滋病毒已经四年了，当时他35岁，在呼叫中心工作，经常通过约会软件和不同人进行无防护措施的性行为。现在，CJ每天都在服药治病，体内的病毒载量已经降低了很多，但是他还没有告诉他的父母。

“我的家人不知道我的情况，”CJ说，“我知道他们心有疑虑，但他们不想谈论这件事，我也不想谈论……在菲律宾，人们普遍会歧视同性恋、双性恋和HIV阳性者。”

尽管如此，CJ还是为自己感到自豪：他是一名感染了HIV的双性恋天主教徒。“我的信仰非常坚定，我每周都去教堂，但我们从来不会在教堂谈论艾滋病。”

这种耻于谈论艾滋病的禁忌感——在学校、社交圈、教会和家庭，甚至是在医生之间都普遍存在——加剧了知识鸿沟，从而助长了艾滋病的传播。在2022年针对男男性行为者和跨性别女性的一项调查中，只有31%的人知道艾滋病诊所，42%的人不知道有阻断病毒的药物存在，59%的人从未接受过HIV检测，只有13%的人知道艾滋病阻断预防药物PrEp。

3

考虑到“约95%的病例是通过性传播感染的”这一情况，引发了诺雷拉博士更为担忧的另一件事——“避孕套使用滞后”。

“人们首次使用避孕套通常是在性行为开始后的5到6年，这确实解释了为什么HIV传播如此迅速，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新感染病例是24岁以下的年轻人。” 诺雷拉博士说。

“爱自己”组织的项目官员佐伊·布莱克（Zoe Black）补充说，文化规范转变、经济独立以及在线约会软件的发展极大促进了一夜情行为的增加。

“我个人的看法是，现在年轻人都太容易得到性了，只需要在软件上轻轻一点，所以一夜情变得非常普遍，尤其是在LGBT群体中，” 29岁的跨性别者布莱克说，“这对年轻人来说是一种解放，是一种赋权，你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但大多数人却对存在的健康风险很淡然。”

五年前布莱克女士被诊断出患有艾滋病，她曾因抗病毒药物的副作用而备受折磨，一度暂停治疗。现在布莱克是“爱自己”组织的一员，该组织旨在为大学校园提供服务，提高人们对艾滋病的认识。

“艾滋病不再那么可怕，因为人们知道现在有治疗手段，而且药物可免费领取……而在几年前，确诊艾滋病跟被宣判死刑无异，” 布莱克说，“当然，我们希望推广避孕套的使用，这能有效地阻断艾滋病病毒传播。”

4

根据UNAIDS的数据，在菲律宾只有22%的人使用避孕套。

“菲律宾仍然非常保守，有人认为分发避孕套会鼓励性放纵，”诺雷拉博士说，“菲律宾大约有80%的人是天主教徒，尽管学校会进行性教育，但是还不够。”

UNAIDS的奥坎波博士补充道：“在天主教，避孕仍然是一个禁忌话题。虽然菲律宾法律规定学校必须开展全面的性教育，但我认为还是性教育出了问题。”

“我认为现在大多数人，尤其是年轻人，根本就不用避孕套，”CJ说，“也许是因为害羞而不敢去商店买，我今年39岁，去商店买避孕套仍然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在奎松市中心的一个多层停车场里，新开设了一家移动式的HIV检测诊所，与停车场阴暗的混凝土结构相比，这家诊所显得格外醒目。选择这个位置开诊所是因为这里足够隐蔽，人们会以为其他人来这只是来取车或去购物中心。

如今，这样的设施越来越多了，菲律宾政府正努力提高艾滋病的检测和治疗率，这种移动式诊所也为人们提供PrEp药物。自2021年3月推出该药物以来，菲律宾已有近3万人使用这种药物阻断艾滋病毒复制。卫生部的目标是明年将使用人数提高到5万人，并在2026年提高到10万人。

尽管需要克服许多障碍，但正是像这样的举措让奥坎波博士内心深处仍保持乐观。

“菲律宾有7000多个岛屿，在岛和岛之间运送商品并不容易，” 奥坎波博士说， “我认为我们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可以往最好的方向发展，政府也开始努力扭转艾滋病形势，我认为现在正处于一个完美的位置，需要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