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人人自危 夏玛：没人想当中国首富

农夫山泉创办人锺睒睒，一度登上中国首富宝座。（法新社档桉照）

摩根士丹利（大摩）前全球策略长、洛克菲勒国际（Rockefeller International）主席夏玛（Ruchir Sharma）23日在英国《金融时报》投书指出，由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推动“共同富裕”政策，严打过高的财富，在中国变有钱不再是光荣之事，而是会带来极大的危险，如今没有人想成为中国的首富。

夏玛指出，中国电商巨擘拼多多创办人黄峥今年8月因为晋身为中国首富而跃上媒体头版，但不久后，拼多多发布令投资人讶异的悲观财测，隔天该公司股价闪崩，黄峥个人财富蒸发140亿美元，并将首富宝座让给农夫山泉创办人锺睒睒。但在24小时内，农夫山泉发布令市场失望的展望，锺睒睒又从首富宝座跌落。

在中国社群媒体上，网友热议企业老板是否争相贬低自己公司股价，以避免当局藉“共同富裕”之名，严打过高的财富。华尔街1名股票经纪人写道，可以做个合理的总结，当中国政府转向更加自信的社会主义时，没有人想成为中国首富。

无论发布这些获利警讯的真正动机为何，它们在社群媒体的传播方式反映了中国时代精神的真正变化。当邓小平在1970年代末成为最高领导人时，他除去了旧毛泽东主义对创造财富的敌意，在他统治的这个日益资本主义国度，致富将是“光荣的”。

但有一个陷阱。致富虽然是光荣的——只是不能太富有。中国创造的财富比其他发开中国家多得多，但中国个人财富最多的与小得多经济体（包括奈及利亚和墨西哥）的个人财富相比，仍然微不足道。即使在2000年代的繁荣时期，中国似乎仍存在一个不成文的上限：个人财富不能超过10亿美元。中国的亿万富豪名单也因其名列前茅的富豪流失率高而颇不寻常。

到2010年代初，至少有2位大亨的净资产接近数十亿美元，但随后因为腐败指控而入狱。这并不是说这些指控毫无根据，只是当局所选择的目标，似乎确实反映了中国领导人之间念兹在兹、希望人人平等的倾向。

这种本能在习近平的领导下重新绽放。自2012年上任后，他发起了一场反腐败运动，深入了精英阶层。 早期的目标往往是公共部门的大人物——官僚，共产党太子党。随着中国经济放缓，中国政府似乎不愿意吓唬仍在下金蛋的私营部门——大型科技公司。多年来，许多中国人所累积的财富超过100亿美元。而率先突破这个门槛，且财富继续上升的前3大富豪，是阿里巴巴的马云为首的科技公司创办人。

这种安静的宽容在2020年转向，在由刺激措施带动的市场繁荣期间，中国增加了近240名亿万富豪，比美国多1倍。但同年晚些时候，马云的一场演说使得亿万富豪人数陷入停顿。马云在这场言说中质疑共产党统治的方向，并警告过度监管可能会减缓技术创新，中国银行业仍停留在“当铺思维”。

中共随后展开报复行动。阿里巴巴股价暴跌，马云跌落富豪排行榜，退出公众视野。 2021年年初，习近平发起了“共同富裕”行动，监管打压蔓延到任何被认为不符合其平等价值观的公司。

在这个新时代，太富有是危险的。中国政府对商业大亨或金融家展开调查的故事比比皆是。这种压力正在耗尽创投基金，使年轻人远离投资银行等利润丰厚的职业。离开中国的百万富豪人数一直在上升，去年达到15000人的高峰，令其他国家相形见拙。

私营部门正在撤退。 自2021年以来，中国股市一直在下滑，但国有企业在股市总市值中的比重增加了1/3以上，达到将近50%。中国股市国有企业的估值与私营企业相当，成为世界唯一。

在过去3年里，中国的个人财富大幅缩水，亿万富翁数量下降了35%，而世界其他地区则增加12%。

中国的超级富豪越来越选择低调。在美国，成为最富有的大亨，可能会启动自己的太空计划。在印度，最富有的大亨可能会为孩子举办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婚礼。但在中国，最富有的大亨可能会设法来弄掉这个新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