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碰撞、强力水炮:中国如何在南海与菲律宾对峙

中国的海警船蜂拥而至，与菲律宾船只相撞。他们用威力强大的水炮向菲律宾船只发射。中国船员刺破菲方的充气艇，鸣响警笛，并向菲律宾军队发射高功率激光。

随着中国努力在南海占据主导地位，它越来越愿意使用武力驱逐美国的条约盟友菲律宾。近几个月来，中国的战术已经对菲律宾船只造成了破坏，并造成人员受伤，同时也引发了对超级大国在这个战略水道上对抗的担忧。

一个新爆发点

几个月来，中国权力博弈的最新目标是菲律宾海岸警卫队的“特雷莎·马格巴努亚”号巡逻舰。上方的视频是上月底一艘中国海警船与该船相撞时该船的船员拍摄的。

这是两国船只在短短两周内发生的四次对峙之一。这种情况不仅变得越来越频繁，而且发生在一个新的地点——萨比纳浅滩（中国称仙宾礁。——译注），一个靠近菲律宾大陆的资源丰富的环礁。

前几个月，两国一直在另一个有争议的南沙群岛环礁——第二托马斯浅滩（中国称仁爱礁。——译注）附近对峙，中国船只经常在那里骚扰菲律宾船只，后者试图为搁浅在此处的一艘军舰上的水手提供补给。现在，他们的争端范围已扩大了。

注：事件发生地点是根据菲律宾和中国海警船只播报的位置估算得出。其他工具包括激光、道具、斧头和石头。

菲律宾希望控制萨比纳浅滩，这是其专属经济区内一个无人居住的环礁。萨比纳浅滩距菲律宾巴拉望省仅138公里，距离中国超过805公里，靠近一个石油储量丰富的地区，并且处于马尼拉认为对贸易和安全至关重要的航道上。

“一个怀有敌意的中国能够通过萨比纳浅滩扼杀我们与亚洲其他地区以及世界大部分地区的海上贸易，”菲律宾大学的海洋安全专家杰伊·巴通巴卡尔说。萨比纳浅滩将成为“干扰菲律宾海上活动的船只的一个良好集结地”。

今年4月，菲律宾将其最大的海岸警卫队船只之一“特雷莎·马格巴努亚”号停泊在萨比纳浅滩，试图阻止中国的行动，菲律宾认为中国要在那里造岛。

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指出，可以看到成堆的碎珊瑚和死珊瑚被倾倒在浅滩上，这是中国正在填海造地的迹象。中国否认了这一指控。但是，建造和加固人工岛屿是中国对距其海岸数百上千公里的争议水域提出主权主张的一个关键部分。

中国对几乎整个南海都提出了主权主张，并称其采取的手段是捍卫主权所必需的。北京拒绝接受一个国际法庭在2016年做出的裁决，即中国对该海域的全面主权主张没有法律依据。

中国指责菲律宾试图将海岸警卫船停泊在萨比纳浅滩，以达到永久占领该地区的目的，就像它在第二托马斯浅滩上搁浅军艇一样。北京甚至派遣拖船前往萨比纳浅滩，有人认为这是在威胁将菲律宾船只拖走。

中国目前没有诉诸武力。它正在使用军事理论家所说的灰色地带战术，即不足以引发全面战争的咄咄逼人的举动。这包括实施封锁、发射高压水炮和危险的接近航行。

但这些举动仍然会造成损害：例如，最近发生的中国和菲律宾船只相撞，给“特雷莎·马格巴努亚”号和另一艘菲律宾船只上留下了一个约90厘米的洞。

“如果菲律宾执意要去占新的无人岛礁，那中方没有选择，会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北京的研究团体“南海战略态势感知计划”主任胡波说。“这个上不封顶。”

周日，在中国几个月的施压后，菲律宾表示，“特雷莎·马格巴努亚”号已返回巴拉望港。菲律宾的声明试图将这一举动描述为这艘船完成了任务。

但它也承认面对中国封锁的挑战，这艘船无法获得补给，称船员“依靠匮乏的日常补给生存”，有些人需要医疗护理。

菲律宾表示，该船因被中国海警船撞击出现了结构性损坏，但将在维修后返回。

紧张局势升级

菲律宾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对中国采取了比前任更强硬的态度。他加强了与美国的联盟，并邀请记者参加海上补给任务，以强调中国的行动。

中国称美国是“南海稳定的最大破坏者”。北京的专家胡波表示，由于北京对马科斯政府的外交努力失败，中国被迫采取了强硬的策略。

随着双方僵持不下，它们之间的冲突变得越来越频繁和激进。

在今年6月的一次对峙中，中国海警使用斧头、催泪瓦斯和刀具，骚扰前往仁爱礁执行补给任务的菲律宾军队。中国船员扎破菲律宾的军用船只，收走了包括枪支在内的装备。

八名菲律宾士兵受伤，其中一人失去了一根手指。菲律宾军方称这是中国近年来“最具侵略性”的行动。

6月17日的事件清楚地表明，需要缓和紧张局势。双方就第二托马斯浅滩短暂达成“临时协议”，菲律宾得以在7月底执行补给任务。但两国官员都对协议的细节提出了质疑，这让人怀疑协议能持续多久。

“中国的总体战略是主导南海。我们不应指望局势的缓和会持续下去，”马尼拉雅典耀政大学教授、菲律宾海军退役海军少将隆美尔·翁说。“除非他们达到这一目标，否则他们的胁迫行动将随着局势的变化而时好时坏。”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争端中，自去年10月以来，中国海警对菲律宾船只使用水炮的频率可能比任何时候都要高。碰撞也变得更加常见。

Source: Armed Forces of the Philippines via Facebook

每当菲律宾试图航行到有争议的环礁时，中国海警、海上民兵和海军的船只都会迅速与他们对峙。

一些中国船只尾随菲律宾船只。一些中国船只横穿菲律宾船只的道路。这些中国船只一拥而上，对菲律宾船只形成严密封锁。

在最近的冲突中，中国经常使用高压水枪。 Sources: Armed Forces of the Philippines; Philippine Coast Guard; China Coast Guard; Reuters; Storyful

中国坐拥世界上船只数量最多的海军，在过去一年里向这些有争议的水域部署了比以往更多的船只。菲律宾在执行补给任务时平均只派出几艘船，这一点基本没有变过。

中国专家胡波表示，中国在数量上展示实力是为了在不诉诸致命武力的情况下威慑菲律宾。他说：“如果中国的船少，要阻止菲律宾的话，中国可能得开枪了。”

注：数据显示的是向第二托马斯浅滩进行再补给时统计的船只。 Sourc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

从8月27日到9月2日，为期一周的时间里，菲律宾军方在南海有争议地区追踪了203艘中国船只，这是今年记录的最高数字。

在中美两国军方接触有限之际，紧张局势加剧。周二，美国印太司令部司令与负责南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南部战区司令吴亚男上将举行了一次罕见的视频会议。美国表示，这种通话有助于“减少误解或误判的风险”。

在通话中，海军上将塞缪尔·帕帕罗敦促中国“重新考虑其在南海使用危险、胁迫和可能升级的策略”。中国在关于这次通话的声明中只表示，双方深入交换了意见。

不过，周四，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副院长的何雷中将发表了更为强硬的言论。

“如果美国作为‘幕后推手’把别的国家推到第一线，或者迫不得已自己跳到第一线，”他在北京的一个安全论坛上对记者说。“那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国人民，绝不会有任何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