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降下“毛毛雨” 今年最后的希望破灭

中国最高立法机构批准了一项1.4万亿美元的一揽子计划，以帮助表外债务高企的地方政府置换其中部分债务。但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举行的新闻发布会让许多投资者感到失望，并未宣布新的旨在提振经济的财政刺激措施；鉴于川普(Donald Trump)即将再度入主白宫，中国经济料将面临新的阻力。

中国散户投资者以及一些经济学家此前高度期待会有一项大规模一揽子刺激计划，尤其是在川普本周当选美国总统之后。川普已多次表示，他会采取更强硬的对华贸易政策，针对进口自中国的商品大幅提高关税。这些如果变成现实，会冲击中国的一个关键经济增长支柱；在疫情那几年之后，中国目前正试图稳定本国经济。

全国人大常委会本周召开了为期五天的会议，批准发行人民币6万亿元（相当于8,370亿美元）的地方政府专项债券，以置换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地方政府隐性债务近年间膨胀到了令人担忧的水平。

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许宏才在周五备受期待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新增债务限额分三年实施，按此安排，2024年末地方政府专项债务限额将增加到相当于5万亿美元。

此外，中国财政部长蓝佛安在发布会上表示，从2024年开始，连续五年每年从新增地方政府专项债券中安排资金，专门用于化债，累计可置换折合5,600亿美元的隐性债务。

蓝佛安称，这两项计划总共直接增加折合1.4万亿美元的地方化债资源，用于化解所谓的 “隐性债务”；他表示，截至2023年底，这些债务的规模折合约2万亿美元。不过许多私营部门的经济学家估计，这一数字在7万亿至11万亿美元之间。他们还估计，其中有折合8,000亿美元的债务存在高违约风险。

周五宣布的细节可能会令投资者失望，他们原本预计，除了债务置换计划外，中国政府还会公布一项财政刺激计划；经济学家提醒称，不应将债务置换计划定性为刺激措施，因为它没有增加政府借款。

周五，中国财政部长蓝佛安（中）在北京出席新闻发布会。图片来源：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

投资者曾寄望中国将出台大规模刺激政策，这种期望推动了中国股市的飙升。图片来源：NA BIAN/BLOOMBERG NEWS

许多人此前期待的刺激措施包括，发行折合约1,400亿美元的特别国债，为中国银行业补充资本，以及再投入折合1,400亿美元的资金，以阻止房地产市场的大幅下滑，比如帮助地方政府从开发商手中购买未售出的房屋和闲置土地。周五的新闻发布会暗示将在这两个方面采取行动，但没有给出具体数字。此举表明，中国政府希望保留一些政策空间，以便在与美国的贸易紧张局势加剧的情况下采取措施。

此外，债务置换实际上并不能减少地方政府的高风险债务，而只是将这些债务的到期日推迟。澳新银行(ANZ)经济学家杨宇霆(Raymond Yeung)和邢兆鹏表示，这些债务置换的经济影响将是间接的，而且难以察觉。

这已不是中国政府首次试图通过置换隐性债务来减轻地方政府的债务负担。2015年，中国政府批准发行了折合2.2万亿美元的地方政府债券，以置换隐性债务。最终发行了承诺发行规模中的1.7万亿美元。2020年至今年期间，中国政府还完成了两项规模较小的债务置换计划。

中国房地产行业持续低迷，消费者信心不断下降。图片来源：BLOOMBERG NEWS

投资者在过去一个月里一直热切期待着周五的新闻会发布，其中许多是首次涉足股票市场且经验不足的中国散户投资者。自9月底以来，中国多位官员纷纷表态，计划刺激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眼下中国房地产行业持续低迷，消费者信心下降，经济增速急剧放缓。

在官方没有公布任何具体数字的情况下，社交媒体上关于政府刺激计划规模的传言甚嚣尘上，导致国内股市出现大幅波动。周四，中国网络上开始流传政府正在准备至多1.7万亿美元“火箭筒式”计划的传言，其中约8400亿美元将用于救助房地产行业和刺激消费。

周四后市，中国散户投资者涌入市场，为周五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股市随之飙升。

最终，市场并未对此作出太大积极反应。周五的新闻发布会在亚洲常规交易时段结束后开始。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阿里巴巴(Alibaba Group Holding)、京东集团(JD.com)和拼多多(PDD)等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在盘前下跌。香港恒生指数期货下跌2.3%。

对中国决策者来说，这利害攸关。中国政府正在努力提振乏力的经济增长、缓解债务压力，而川普重返白宫则有可能导致双边紧张关系在贸易、科技、台湾和国家安全等一系列问题上急剧升级。

川普表示，他可能会对所有来自中国的商品征收60%的关税，以缩小美国与其主要地缘政治对手之间的贸易逆差，这一关税较目前平均约12.5%的关税大幅上升。

多数经济学家预计川普不会言出必行，而是会选择将关税税率定在20%至22%这个更温和的区间内。但他们表示，如果川普真的说到做到，中国经济将面临沉重打击。

周三，北京的一处大屏幕上播放着川普演讲的画面。图片来源：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

麦格理(Macquarie)首席中国经济学家胡伟俊(Larry Hu)表示，这种极端情况将在实际上终结中国目前严重依赖出口和制造业的增长模式。他说，在下一个增长模式下，内需，尤其是消费，可能会再次成为主要驱动力，就像20世纪10年代那样。他表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中国政府将别无选择，只能加大刺激力度，尤其是在房地产领域。

瑞银(UBS)经济学家估计，假设中国政府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抵消损害，60%的关税可能会在生效后的12个月内使中国经济增长率减少多达2.5个百分点。

他们表示，如果中国政府转而增加政府支出、降息并允许人民币贬值多达10%，那么经济增长受到的冲击可能会降至1.5个百分点左右。许多经济学家预计，随着川普的计划变得更加清晰，中国政府将在未来几个月逐步加大对中国经济的支持力度。

高盛(Goldman Sachs)首席亚太经济学家迪安竹(Andrew Tilton)周四在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在川普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内，他花了两年时间才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关税，但这一次，这一进程可能会加快，最早可能在明年上半年开始实施。

迪安竹说：“这将加大中国决策者支持经济增长的压力。”他还表示，中国政府更倾向的工具将是让人民币贬值，并增加财政刺激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