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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15：故事连载 欲爱不能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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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毅的话让陈飞听着失望。失望之余，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些话，不正是自己隐藏在心底的想法吗？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曾经以为，自己对林晓的感觉是一个单相思。这次重遇，终于知道在十五年前的那个眼神间，他们已经爱上对方。这是多么神奇的感觉啊。这感觉，让他这两三个月里，每时每刻地陶醉其中。
爱是什么？它可以开始于一个眼神，可以穿越时空，可以抛弃尘世的纷纷扰扰，无论分离还是相聚，连绵不绝地温暖着彼此。爱情的美好和强大，让陈飞和林晓流连忘返。如果人的一生没有真正爱过，那是何等遗憾？他们庆幸，在十四的别离之后，还可以这样投入去爱。
爱又是什么？它也可以止于一个眼神，可以被时空阻隔。面对尘世的纷纷扰扰，它可以变得苍白无力。都是凡夫俗子，当爱情需要付出的时候，本能的，人都会权衡，然后是却步。有人说爱情的保鲜期只有六个月。前六个月，通常是一个忘我的阶段，爱上了爱情的本身。再往后，生活的压力，个性的摩擦，都需要彼此付出和让步。爱情变得有成本了，有条件了，就不再新鲜，不再纯粹。
陈飞和林晓在MSN上的时间开始呈几何级数递减，由刚开始的每天三四个小时，到两个月后的一个小时，再到三个月后的十几分钟，再后来，通常是刚问声好就匆匆结束。分开越久，可以聊的就越少。陈飞的生活平静单调，林晓的也是，没多少事情是值得一提的。他们每天抒发对彼此的思念，来来去去也总是那几句话，最后再以MSN上的一个拥抱标志结束。这样的交流，让陈飞开始觉得公式化。他们的过去已经追忆完毕，他们的现在泛泛可陈，如果不谈未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Steeles和Warden这家大统华超级市场，在多伦多是一个很容易碰到熟人的地方。这天，陈飞碰到了有三四年不见的Daisy。Daisy是前妻唐春宁在辛力加学院读会计时的同学，陈飞离婚前，Daily曾两次到家里作客，因为是浙江老乡，和陈飞有不少共同话题。排队付钱的时候，两人聊了一会近况，临走前陈飞突然想起有个报税的问题想问Daisy,于是两人互相留了MSN地址。
Daisy五年前和老公一起移民加拿大，两年半后离了婚。据说是因为老公不喜欢加拿大的生活，而且一年多还没找到工作，坚持要回到中国去， Daisy却想留下来。辛力加学院毕业后，她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现在还是单身。陈飞觉得Daisy和唐春宁很象，能干，独立，性格爽朗。加拿大几年的移民生活，已经把很多这样的女子变成了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
陈飞和Daisy在MSN里的交流呈几何级数上升。除了MSN，两人还时有见面。陈飞把Daisy带入了自己的朋友圈。张毅也半开玩笑地说，陈飞真应该找Daisy这样的，娶了她，一份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到手了。陈飞承认，Daisy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生活伴侣。Daisy对他的意思也越来越明显。对于她来说，陈飞也是一个理想对象。可是林晓呢？陈飞依然认为，谈到爱情，和林晓的才叫爱。对Daisy，好感是有的，但从没有深入骨髓的思念，更没有对着天空傻笑的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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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的冷淡，林晓感觉到了。连接MSN两头的，是冰冷的电脑和网线，可MSN里的交流，是有温度的。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林晓希望是一辈子。从她懂得爱开始，陈飞就出现了。如果这份爱可以穿越永远，那将会是多么完美的人生啊。她很清楚，武汉这个城市是无法留住陈飞的，他们的未来，只能在陈飞停落的地方。不管在哪里，她都渴望能勇敢地爱一次，只要有陈飞的呼唤。
陈飞始终没有呼唤她。曾经急切热烈的MSN，已经慢慢冷却。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的爱可以不求结果，不了了之；欲爱不能，不如不爱。女人却永远期待着未来，即使没有未来，还是爱着。
林晓有陈飞的电话号码，她可以给他一个电话，告诉他，为了这份感情她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她的自信一点点被吞噬。她决定不打电话，不主动去问。常听人说：优秀男人最怕女人死缠烂打。陈飞在她眼里，无疑是个优秀男人。更重要的是，陈飞没有给她任何承诺，自然有他的原因，她不想给他带来压力。只是，每天打开电脑，她都盼望陈飞的MSN亮着。可以不说话，只要那个绿色的头像亮着，他们的爱就还在，就还有希望。
吴云松约了林晓两次，被婉然拒绝后，就没有联系了。姚艳明很严肃地提醒林晓：如果你对吴云松有好感，就要主动些，别吊着人家。现在的男人多现实啊，哪里还会象读书的时候，对女孩子穷追不舍的。给你递过来橄榄枝，你赶紧接着。不然，男人拿橄榄枝的手很快就累了，找别人去了。林晓承认吴云松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也想过要和他联系。可是，只要心里对陈飞的那个火苗还在燃烧，她就下不了决心去拔吴云松的电话号码。
陈飞的MSN有两个多星期没亮。他搬家了，网络没装好。屋主PETER和MARY在这几年里，同时打几份工，又有房租收入，CONDO的按揭还得差不多了。而且，女儿很快就要到加拿大上小学，房子不够住，要换个学区好的独立屋，三个月后就搬。陈飞不得不另租房子。Daisy说，她也不大喜欢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不如和陈飞合租一个公寓，两人可以分摊房租。
两人可以分摊房租。仅此而已吗？每个清新的早晨，还可以共享一份热腾腾的早餐。下班后，会有一盏亮灯，等待疲惫的心回家。在孤独冷清的夜晚，会有一个温暖的拥抱。陈飞需要这样的拥抱，实实在在的。MSN上林晓的拥抱，象冬夜里的一根火柴，带来的是海市蜃楼的幻想，转瞬即逝；隔着武汉与多伦多的距离，抚慰不了他身体的渴望。
他鄙视自己。男人大体分为四种。第一种高贵优秀，又敢承担；第二种看似普通，毫不起眼，其实很坚忍，有责任心；第三种表面高傲，内心却自卑懦弱；第四种表面内心都猥琐龌龊。第一种是极品，第四种是垃圾，都不多见。无疑，陈飞把自己归于第三种男人。十多年前，面对沉稳大气的林晓，他没有追求的勇气；到多伦多后，在前妻唐春宁有了第三者而提出离婚时，他没有挽留的勇气；今天，想到千山万水阻隔却依然爱着的林晓，他甚至没有面对的勇气。
在和张毅的一番谈话后，他很快给自己找了心安的解释。张毅那看似完美的婚姻，也曾危机重重。一次吵架，不知什么原因，两人血淋淋菜刀相见，把911 都叫来了。爱也好，不爱也好，人家还不是好好过着吗？爱情面前，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爱我所爱，为所欲为，这个世界一定会是另一个样子。如果有两份爱情摆在面前，一份是刻骨铭心，一份是平淡如水，人们大多会选择前者。如果有两份生活摆在面前，一份是奔波周折，一份是舒适安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陈飞舒适安逸的生活很快就开始了。和Daisy一起到IKEA挑了张双人床，两人有说有笑地把它装上。配套的还有Daisy新买的床单和窗帘，把他们租的一居室公寓装点得洁净温馨。
网络装好后，陈飞打开MSN，点在林晓的名字上，按下了删除键。然后，他失落地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花，眼光停留在一丛光秃的树枝上。从树的形状看，应该是一颗樱花吧？他想起了那个樱花丛中和林晓相识的下午，眼睛湿润了，竟分不清眼前飘着的，是雪花还是樱花。粉红粉白的樱花，就象纯洁的青春和爱情，让人神往。可是樱花的花期为何如此短暂，轻风一吹，花瓣就吹落一地，叫人感伤。
（完）
BTW，贺新春，下一篇连载《每个爱情都有竞争者》将于春节期间上传。
选自Alex15博客“活在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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