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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报记者:我和马英九10天没穿内裤

一向最讨厌运动,连吃撑了散个步,出门鼓腹而游,都要三思而行:有没有下雨?下雨弄得湿答答的不好;会不会太热?流了一身汗也不舒服。总之就是要找尽理由,搞到自己“不得不”,才会出门运动,而这种“不得不”,一年可能才两三次。

因此,当我一听到马英九要单车纵走西台湾,顿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

马英九下乡骑单车,这当然是新闻,基于记者职责,不但应该随行,而且还得跟骑。唯有跟骑,才能看到受访者所看到的,也才能感觉受访者所感觉的;媒体车不可能是第一现场,万一马被人“呸呸”、“干干”、甚至“砰砰”了,我可不想让联合报错过画面。

然而想到这10天10夜,将在没有臭氧层保护的状况下跟烈日搏斗,怎么想都让人抓狂,非看心理医生不能解决。心理医生还算好的,或许皮肤科医生、骨科医生、外科医生等,未来几天都会派上用场。

买装备 跟小马拚了

记者的眼睛,就是读者的眼睛,不真正下场骑,怎么知道真正单车纵骑的感受?虽然百般不愿,我还是认命了,提早几天开始跑步,培养体力,还花了好几千块买看起来很恶心的紧身车裤、贵到爆的单车专用手套、可随时保持干爽的排汗衣等,准备跟马英九拚了。

不久我就发现,光凭拚劲是不够的,单车纵骑跟骑脚踏车上学,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事,会碰到的问题,平常想都想不到。

第一天 屁股不太行

问题一:敝臀不太行了…

第一天的行程是从鹅銮鼻灯塔到枋山,全程50.8公里,算是比较轻松的热身日。

但一天下来,累是不会很累,屁股却疼痛难当,感觉快要裂成两半。但我偷偷看别人,大家都神色如常,拿这种“下半身”的事出来嚷嚷,好像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一直憋着,不敢开口请人解惑。

难道,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第一天下午到达终点枋山之星时,黄进宝老师带大家做“缓和操”,我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马英九:“主席,你屁股会不会有点麻?”他看了看两旁,小声回答:“会有一点喔?”他补充:“10天骑完,我看我们屁股都会练得很厉害!”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来因为这“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神勇如马英九,屁股也是会痛的;二来我也实在不想在人家问我10天有什么收获时,骄傲地回答“我屁股现在很厉害”。我回马英九:“可是,屁股厉害,平常好像也没什么用。”真的没什么用吧?

第四天 贵臀可无恙

不过,在黄进宝老师的教导下,马英九逐步调整坐姿,学会“标准式”、“前倾式”与“挺立式”交互运用,接下来几天屁股对他来说就不是问题了。在第四天时,骑车时他经过我身边时,还很有礼貌地问候:“贵臀今天如何?”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Fine, and you?”

回到台北后,我才知道马英九一个大秘密。我穿车裤,所以依照专业车手建议,没有另外穿内裤,但马英九穿黑色休闲长裤,他竟然也没穿内裤!

没有车裤软垫的保护,又没有内裤的隔绝,马英九竟然能安然度过10天。照这样看,敝臀实在比不上马臀啊!

问题二:太阳实在很欠扁

以前都很喜欢太阳公公,至少省去穿雨衣、打雨伞的麻烦,但骑脚踏车时太阳真的让人苦不堪言,被晒黑倒是其次,中暑才是最可怕的。

北部人少有尝到烈日灼身的滋味,不习惯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南部遇到“热带气候”,每天曝晒在36度以上的高温,更是不知所措。即使神勇如马英九,也得全身包得紧紧的,露出的一张脸,也不忘多擦点防晒油。

嘉义以南的太阳实在非常可怕,至少耗掉我们30%以上的战力,尤其台南县境一段,台一线省道几乎没有树木,骑着骑着,不知不觉就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有红灯停下来踏到土地,才忽然回魂过来:“原来这不是梦!”

我也很关心马英九会不会太热,所以第四天某站休息时,我跟马英九说,“真的快中暑了,要是能刮个痧就好了!”没想到马英九完全没有共鸣,还亏我:“没那么严重吧?不感觉热啊!”

马英九的理论也很逗,他承认,天气的确很热,但“只要车子有动,就有风,就不感觉热了。”听了这种说法,让我不禁想到鲁迅的阿Q正传,虽然阿Q的生命中有许多不如意,但他都能用“精神胜利法”,感受别人所无法感受到的,让自己保持在开心状态。

问题三:怎么前几天每天都是撞墙期?

刚开始骑时,有不少老经验的车手都说,前面几天会有个“撞墙期”,过了撞墙期就好了。这很容易想像,就像熬夜,也会有特定时间会特别困、特别想上床去睡,但撑过这个时间点,精神就来了。

但第二天骑到高雄市以后,我就觉得“今天一定是撞墙期”,不仅全身酸痛,心理上痛苦的感觉也像到了极致。但第三天、第四天,我也都觉得“今天一定才是撞墙期”,一山还有一山高,一直到第五天骑到彰化田尾,我才觉得撞墙期真的过了。

马英九号称“勇脚马”,他有没有撞墙期呢?据我观察,也是有的,他曾经为了与路边民众握手,胯下的单车竟然翻车,这是精神不济的结果。但或许是因为马平常持续运动,撞墙期比较短,可能第三天到达台南学苑时,他就已经摆脱撞墙期的困扰。

探民情 马全程无休

尽管外界评价不一,但马英九本人,是很认真在经营他骑过的每一吋土地的。只要有探求民瘼的机会,他都不放弃,车子一停,他立刻跳进各种场景,与民众互动,了解在地的真正需求。

路边许多粉丝为马英九加油打气,马英九也尽量不让群众失望,只要交通状况与时间许可,他都会握手、签名、照相、甚至演说。

因此几天下来,休息时间队友们都贪婪地在树荫下休息,只有马与随扈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现给支持的群众,因为每个人碰到马英九都可能只有这几秒。一天16个小时的公开行程,马英九几乎没有独处休息的时间,这样能撑到最后一天,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

问题四:上坡怎么那么长?

第七天从台中市出发,要翻越大肚山到清水,途中要经过东海大学前好长一段中港路,车友昵称为“好汉坡”的地方。依照马英九所发行程通知,这段路是“最艰辛的一段”,骑了之后,方知名不虚传。

好汉坡全程约八公里,从海拔95公尺爬升到海拔245公尺,再加上大雨滂沱,机车道因修路而状况极糟,似乎所有不利的条件,都凑到一块儿了。

中港路 骑到面如土

我原本落后马几分钟出发,死命追赶一阵,终于在朝马附近追上车队。一路疯狂踢腿,猛喘猛踏,面色如土,姿势难看,但大脑用变速器所产生的“轻松”错觉骗过自己的大腿,竟然一路撑着没停,脚动得飞快,但车子以约10公里时速龟爬进行。

骑到后来,身体觉得好不协调,虽然脑袋是清醒的,但手足好像是借来的,只能下意识不断运动着。几度想要放弃,下来牵车,心中OS“其实牵车也没什么可耻的”;但回头看到马英九丝毫未停,一路追来,输给大我20多岁的人,这个脸怎么丢得起?

当我到达山顶,不知为何,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吐出不知是喘还是笑的“哈哈”声,滴在脸上的雨水也变得清爽起来。想到前几天挣扎求生的情景,只凭着一股傻劲,就跌跌撞撞随行采访,一介肉脚,竟也能登上“好汉坡”!想到这里思绪无比复杂,还好雨水可以掩护我湿润的眼眶。

但全程最艰困的挑战,其实是出现在第八天下午的湖口台地,这点马英九与大部分的队友都有共识。那段是从新埔义民庙到湖口老街三元宫,沿新竹县道117行进,全程约七公里,都是上坡。

一路弯 真想牵车啦

一个向右急转弯后,马上就是约8度的陡坡,一路发夹弯,因此每当车手以为已经到达山顶,过弯之后,才发现另一段陡坡,骑起来无止无尽,好像永远到不了终点的感觉,数度想下来牵车,对车手意志力真是莫大考验。

马英九在这两天的表现非常抢眼,他照着自己的节奏感,一尺一尺地把他面前的路骑完。问他这几段路过不过瘾,他的回答是不太过瘾,“路如果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以前看马英九跑马拉松、赛铁人三项,嘴巴说佩服,心里总自我安慰:“那是偏执狂的生活方式啦!”但这次亲自下海,跟着马英九骑了10天的单车,才发现真的不容易,马英九的体力与意志力,都异于常人的好。

跟马斗 下次不敢啰

虽然到最后几天,我骑起来得心应手,各种路况就像有趣的数学习题,我已能享受解题的乐趣,不过想起马英九大我20多岁,而且一路都在探访民情、互动握手,就觉得自己实在差他太多。

我的结论是:千万不要轻言跟大自己20多岁的人比赛,赢了不光采,输了更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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