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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鱼：童欣和彼得的“倾城之恋”[4-5]
8
两个月，童欣都没有再见过彼得。
他仍然上班，她每天午餐时间故意到地下停车场走一走，都见到他的车停在固定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再找她。
童欣发现自己开始失眠，晚晚不能合眼，白天头又痛得好像要裂开一样，眼睛下面总有黑眼圈逗留不去。独自在异乡又没有亲友倾吐解怀，她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为很小的事情都会落泪，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一声“喂，妹妹你好哇？”就哭得发不出声音，倒叫母亲好担心一场。
中国人把这样的情怀唤作“相思”，为此作过无数诗词歌赋，并将此总结成一个字——苦。童欣开始钦佩古人的智慧。
奇怪的是，尽管情绪这样坏，每当想到彼得，心里仍然是温柔的。那一点温柔制造出来的希望，无穷尽地膨胀开来，成为支持她不肯放弃这段感情的唯一原因。
9
彼得坐在宴会厅外面的椅子上，凝视着四季酒店的回廊。从这里，可以听到宴会厅传来的钢琴声。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憔淬，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疲倦之色。他向来不喜欢参加社交宴会，工作整天之后，还要裹在紧绷的礼服里面，挂着笑脸谈笑寒暄整个晚上，简直是受罪。可是王以嘉乐善好施，一向是城中慈善晚会的踊跃分子，像今晚，她大手笔赞助两张桌子，令主办人对他们夫妇格外殷勤。
看看表，已经11点了。从裤袋中取出blackberry，有31个未查看邮件，和9个未接电话。
钢琴声暂停，是主持人在致词，不时听到来宾对他的幽默口角报以笑声。彼得觉得累。
浏览那9个未接的电话号码，有8个是关于工作，而最后一个，他怔住，是来自童欣。
彼得突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回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10
站在电梯里，童欣第一次发现公寓的电梯下行得那么慢，那么慢。她的手中还紧握着手机，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的心怦怦地跳，像要从口里跳出来。
当她终于站在公寓大厦的门口，就看到彼得。初秋的夜晚，风也开始有了些寒意。他却穿着黑缎领子的企鹅礼服，靠在车身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你要进来吗？”她问道，“还是要我上车？”
彼得拉开车门，让童欣上车。
E430像一条黑色的鲨鱼静静地向前驶去。
童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是不能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11
两人坐在律师行的休息室里，面对面地。
他很认真地盯着她看，蓝色的眼珠在柔和的黄色的光线下转化成深绿色。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既怕伤害到她，又担心她听不明白，“我想你是有些误会我们之间的联系，应该说，是我的错误令你产生这些误会。我很抱歉。我很喜欢你，但是只是朋友一样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你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必然会找到爱你的男人。”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迷惑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对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彼得走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相架，递给她。“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妻子，虽然我和她之间有些问题，但是都不能改变相爱的事实。”
她终于见到了彼得的妻子。
“你不用说了，我理解了。”然后她用中文自言自语道：“我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童欣哭了。
12
天快亮的时候，彼得将童欣送回家。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恰人，即使是在多伦多downtown这样繁忙的地方，清晨也是宁静而清洁的。
彼得还穿着那套黑礼服，缎领上微微地占了灰尘，粗粗的胡须根爬满脸腮，因为熬夜而略为憔悴的脸更显出成熟男人的沧桑和性感。他看着她走进公寓大门，这才驱车离去。
他没有看到童欣又走出来，目送他的车远去。
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来找她了。经过这一夜，两人之间曾经有过的暧昧联系,已经如晨雾在日出后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不能肯定它是否曾经存在过。
至少在他的心中是这样的。
13
当多伦多落第一场大雪的时候，童欣换了工作，离开多伦多，搬到城西的Hamilton去。
搬完家之后，她累得坐到在新公寓的地板上。
低着头，童欣看着自己的手。她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这双手已经是失去了曾经的纤细和娇嫩，变得有些粗糙厚实，几乎像中年妇女常年劳作的手。手心结着细茧，掌纹却没有改变。她突然想起姨婆说的“逆插桃花无结果”。
那是她的命。
14
彼得坐在阳光灿烂的长餐桌前，看当天的报纸，一面喝着咖啡。
一只雪白纤长，修饰得无懈可击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他觉得自己的心稳稳地落回到那个熟悉的角落，好像是在沙漠中迷途的人终于找到正确的道路，顿时忘却一路上的忧虑疲倦。他没有抬头，只是将面孔贴到妻子的手上，满足地闭上眼睛。
选自透明鱼博客：
http://blog.51.ca/u-42845/2008/08/27/%e5%80%be%e5%9f%8e%e4%b9%8b%e6%81%8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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