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教授：衰退如何及何时结束？

保罗．克鲁曼/本周稍早，美国联邦准备理事会公布其「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最近一次开会的会议记录。该会负责订定利率，而泰半媒体把焦点放在联准会下修近期经济展望，或联准会把长期通膨目标定在二％。

但吸引我的却是以下这段令人不寒而慄的文字：所有与会者预期，就算没有进一步的经济噩耗，失业率在二○一一年底仍将远高于较长期的永续率，若干人指出，至少需要五至六年，经济才能趋于较长期的正轨，让产出成长率、失业率与通膨保持在永续而合宜的水准。

所以联准会诸公也被我近来苦思不解的同样问题困扰：要怎样才能终止这波衰退？这波衰退终究会结束，这点无可置疑，但要如何结束？何时才会结束？

要搞懂这个问题，先要认清这不是上一辈经历的衰退。这是我们祖父辈经历的衰退，甚或是玄祖辈经历的衰退。

上一辈的衰退可以一九八一至八二年的经济严重下滑为例，那波衰退事实上是联准会蓄意造成的，为了控制脱缰的通膨，联准会一再调高利率，最高到一七％，等民众受不了才住手，经济也很快复甦。

至于祖父辈经济的衰退，就像三○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它的发生不是因为联准会，而是联准会想挡也挡不住。当股市变成泡沫且信用崩盘时，银行体系大部分也随之失灵，联准会试图以低利率复甦经济，但即便利率降到只略高于零，还是不足以遏阻长期的高失业率。

当前我们陷入的危机与大萧条的开端有一种诡异、令人不安的相似，利率已经接近零，经济还是往下探底，要如何以及何时才能开始复甦？

欧巴马行政部门当然是在採取行动救经济，但其做法只是设法缓和经济衰退，并非设法终止。根据行政部门自身的估计，振兴经济方桉将可遏制失业率上扬，但远不足以恢复充分就业。本周宣布的拯救房市计画将可协助许多房贷户，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无法激励出新一波的房市荣景。

那要怎样才能结束衰退？

大萧条终究过去，但那是拜二次大战之赐，这种模式我们宁可不要。日本「泡沫经济」之后的衰退终究也告结束，但中间经历「失落的十年」。而且当日本重新体验扎实的成长时，靠的是其他国家蓬勃成长带来的出口畅旺，而这在当前全世界陷入衰退时不是一个可以複製的经验。

那这波衰退会永无止境吗？不会。事实上复甦的种子已经埋入土中。

美国新屋开工数可供参考，该数字已跌到五十年来最低点，这在短期而言是坏消

息，意味营建支出还会下滑，但也表示房屋供应落后于人口成长，从而终将促成房市复甦。

这个模式也适用于经济中的各种耐久财和资产；随着时间消逝，这波衰退终将过去，就像十九世纪的几波衰退。我前面说过，这可能是我们玄祖辈所经历的衰退。

十九世纪几波衰退与这波衰退最相似的桉例是「一八七三年恐慌」之后的衰退，那波衰退未经任何政府干预就告结束，但持续超过五年，而且另一波漫长衰退在三年后接踵而来。

因此各位应可了解，为何有些联准会官员如此悲观。

大家搞清楚，欧巴马行政部门推出的政策在此艰困时期会有所帮助，特别是政府如果能咬紧牙关接管体质不佳银行的话。但我难免要想，谁能止息这种痛苦？

(克鲁曼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本报国际新闻中心尹德瀚摘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