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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之声:移民加拿大之后学车的故事

提起学车,人人都有一个故事。学得快的人,比如我先生,故事很短,仅三个月而已,都快不成故事了;学得慢的人,比如我,故事源远流长,历时八年,要是换上九段写手,够写成一大部头小说。

八年对三月,我输给了我先生,且输大了。这可是头一回。从小学到大学,拿下这样那样的学位证书,我没比我先生多用过一天时间。学生的输输赢赢,得从教练说起。

先生很运气,第一次就碰到一个好教练。仅仅十次驾驶课,几乎没什么课余练习,那位只会讲法文的教练就成功地让一句法文都咕噜不出来的先生捧回了驾照。这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在中国,私家车是一个奢侈的概念,驾车是司机的事。司机当时可是一种令人骄傲的职业,是需经过专门驾驶培训的技术工人,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你我。

在这样一个观念里,小小的驾照使我对先生顿时刮目相看:“嘿,没看出来,一介书生,还能文能武的呢。” 并使我萌发了要他教我学车的念头,心想这既省钱又方便。想法一出口,得到了先生的积极响应。先生当学生时,一听到他那帮哥们吹嘘女朋友是如何如何地对他们 的专业水平表示崇拜时,先生就当哑巴。女朋友我和他同在一个专业,他懂得的那点皮皮毛毛,我也明白,没有崇拜基础。这次,太太主动要当他的学生,这崇拜足够让他那帮哥们当哑巴。

就这样,先生成了我的启蒙教练,给我上了难忘的一堂课。

一个星期六早晨,风和日丽,教练雄赳赳地走在前,我兴奋又紧张地跟在后,来到车边,教练像模像样地发话了:“首先绕车四周走一圈,检查车是不是昨天停下时的样子,然后把车从停车场开到大马路上去。” “首先”容易, “然后”……飞快地扫了一眼停车场的出口,我赶紧提醒他:“我可是第一次摸方向盘呢。” “我知道,我的教练就是这样教我的!” 教练不容分辩地回应道。瞧瞧这个停车场,不如称作停车旮旯来得更确切些。它位于一公寓楼的侧面,三面环墙,能容纳五辆车左右。唯一的出口是一条下坡路,宽度只能挤得下两辆车。我们的车此时正背对着这个出口。本着“要听老师的话”这一四海皆准的真理,我鼓起勇气,坐上了驾驶座。教练开始向我下指令了。

“系上安全带,调好侧视、后视镜,启动引擎,打到倒车档位。” 我一一执行到位。

“踩点油门,车就会开动起来,倒出去。” 这指令在我听来,像发射火箭卫星一样庄严神圣,油然而生的激动,使我在执行这一指令时飘飘然出了位。

一脚踩下去,重了,车斜撞在了公寓的水泥墙上。

我僵在了驾驶座上。教练则满脸是疑惑,指令没错呀?他下车检查后,说了一句让我热泪盈眶的话:“没关系,轮胎蹭破点皮”。平时,教练爱惜他的车就像爱惜巧克力一样,含在嘴里怕化,放在手里怕溶。

教练的话温暖了我。当他把车开到大马路上后,我主动接过了方向盘,在宽阔的马路上扭起了大秧歌。正欢快时,教练突发奇想:“右转弯”。有了教训,我变沉稳了 许多,准备不折不扣地执行指令。可是,在转动方向盘时,发现我不飘飘然车倒要飘飘然了。 “快刹车” 教练的这一声指令里,我听到了恐慌。

一脚踩下去,车刹住了,只是前胎压在路边的草坪上。

看到教练丧气地垂下了头,轮到我疑惑了,怎么啦?压坏的草明年春天还会长出来的。“你怎么踩油门了?” 教练的这一声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堂课是在修车行里结束的。被路牙子撞漏的机油箱需要大修,蹭破皮的轮胎其实是不能再用了。

和先生的师生关系也一并在修车行里结束了。

人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我便到驾校请了一个教练。果然,和第二个教练的师生关系维持了四堂课之久。遗憾的是,他长的是白的, 黑的还是黄的,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当时,我们住在横贯加拿大高速公路旁边,每次一上课,教练朝高速公路一指:“Go that way。” 上课就是上高速,下课就是下高速。这样一来,每次一下课,我就忙于找上课时被吓跑的魂。我怕反复多了,魂找不回来了,就把教练给开了。

学车之路走到此,不知向何处去。我就把它撂下了。这一撂就是三年。三年里,家从加东,搬到了加西,再搬到了加中大平原;孩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从呀呀学语的婴孩变成了小学生。而对开车,我始终是敬而远之。

到温尼泊后,重提学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北美,不会开车,使本已不易的生活更不易了。我又开始找教练学车了。

第一年,跟第三个教练学会了开直路,但考车没通过,因为我只会开直路。

第二年,跟第四个教练学会了转弯,但考车没通过,因为我只会开直路和转弯。

第三年,跟第五个教练学习如何过各式各样的十字路口,但没学会。考车没通过,

因为我还是只会开直路和转弯。一到十字路口,望着四面八方的车辆,我是既不敢踩刹车也不敢踩油门,右脚在刹车和油门之间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把考官都晃怕了,随手他就把我fail掉了。这样的考试,我经历了五次。

学车到如此地步,我不再想我是不是笨,教练是不是好的问题了。我开始想一个正常人一般不愿承认自己在想的一个问题,是不是对开车有了心理障碍?

这期间,一家人回了一趟中国,那里热闹繁华地认不出来。人多了,不奇怪, 我们家人口转眼间不也翻了一番吗。奇怪的是那似一夜间多出来的满大街满大街溢到了人行道上的车辆。走在路上,常常会冷不丁地被车“的”一下。想找个空档过马路,比找工作还难。

在广州,我见到了一个奇观,堪与尼亚拉加瀑布媲美。那是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 南北向的大道修得有点古怪,南道的宽度只有北道的一半。上下班高峰期,只见北道上一个紧挨着一个的车辆如汹涌的波涛向南道奔腾而去,闪电般地在十字路口上重新排列组合,然后奇迹般地平稳流进窄窄的南道。我在这个十字路口看得发呆。

回来后的一天,我要送孩子去上学。家离学校开车来回只需半小时,而公共汽车却是半小时一趟。我自然只能坐公车,花了近一个小时把孩子送到学校后,我便在车站等回程车。那时约上午九点,上班高峰期已过,我朝着面前的这条笔直的马路左右望去,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车影,更不见一个人影。这情景突然勾起了我对广州那个十字路口的回忆。在那样纷繁复杂的环境里,车都能被控制地平平稳稳。而这里,如此简单明朗,把车控制好,会很难吗?应该不难。这一自问自答很奇妙,长久以来驻留在我心中对车的恐惧感,突然消失了,我第一次有了想开车的冲动。

如此意外地,像解开了一个结,学车出现了转机。接下来,就有点水到渠成的味道。跟随第六个教练几次后,便顺利地通过了路试。望着梦寐以求的驾照,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展现在了脸上,惹得驾照签发官多看了我两眼。我的驾照和先生的一般大小,可揣在口袋里惦在手心里,感觉比先生的要沉甸许多。

终于可以给我的学车故事画上一个句号了。幸其结果圆满,也许会给还在学车路上艰难跋涉的朋友们一点点鼓励,或一点点启示。至于那些正跃跃欲试要教太太学车的先生们,别犹豫,像我这样对车不开窍的太太实在是像珍稀动物那样少。

(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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