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油价一路扶摇直上的疑惑与思考

客观困境还是主观操控？

加国油价近年一路扶摇直上，近几周更是步步攀高，政府、油公司在应付消费者与媒体的质疑与愤怒方面，至今未见高招，但谈起涨价原因却无不振振有词。政商两家都声称成油（gasoline）生产不足，库存不够，造成市面上供求不匹，求大于供，引致价格上升。

而生产不足、供应不够的原因可以从国际找到国内：远有中东局势不稳、中印用油过度；近有美国因天灾（卡翠娜飓风）造成一些炼油厂倒闭，而其他州的炼油大户亦因设备老化，更新修理而减产停产；加国政府将原因归咎于环保压力，声称在环保主流价值下，近三十年来不断减少关闭炼油厂，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44座减为今天的19座。环境部长Gary Lunn更是高调危言：如果按照自由党的环保政纲，油价还会持续走高，每升两元也是完全可以预期的。油公司为此安抚百姓说：目前原油供应仍很充足，甚至供大于求，只要炼油厂满负荷生产，很快油价就会回落，目前这段时间只是非常时期，大家应该体谅，负痛牺牲。

本周一，NDP与消协联合出手，要求立案成立独立公正的调查小组，认为油公司的解释并不能让消费者信服，称他们之间有可能结成价格联盟，将自由市场变成协商统一价格的电话会议，使市场经济下正常的供需状况与竞争关系褪化变质为垄断性的大卡特尔独家生意，当攫取一段时间暴利之后，再微降油价安抚民众。如果此举让油公司尝到甜头、屡试不爽，他们就会在市场供求关系的幌子下，不时玩一下类似涨价把戏，坑害消费大众。

然而，NDP此举被执政府指为既要当婊子，又立牌坊，暗讽NDP一直持强硬的环保路线，对环保引致的油价上升后果却不愿意承受。那么，环保与经济真的不两立吗？油价上涨究竟是因为我们的环境太绿还是因为油公司与政府太贪（green or greed）呢？

事实与现状差多远？

从世界范围看，一般而言，富油国（即原油储量丰富的国家）油价基本都比较低。比如沙特与两伊、科威特等国，不仅油价低，政府还有多种能源消费相关的补贴，比如家用天然气免费之类。加拿大的原油储量仅次于沙特，为世界第二大富油国，加国储油量约为278（B ）桶，成油生产量则为每年3百万桶（ 2006年数据）。而加国国内油消费其实每年只需175万桶成油，但加国的油价却是上述富油国的若干倍。

再拿加美两国来比较，美国的储油只有加国的十分之一，每天成油的生产量为加国的两倍，每年还要从国外进口不少，但其市面价格却低于加国。也就是说，作为石油输出国的加拿大，其国民消费成油的价格却高于其输出国国民的用油价格。此外，加国油价的构成也比较有意思，一升油中，政府收税多达百分之四十。油价涨，政府的税入也随之增长。政府与商家在每一轮的涨价风潮中，一起站在了消费者利益的对立面。

那么油公司之间的竞争呢？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加美两国的油公司开始了收购、兼并的历程。大规模并吞的结果直接导致了一些炼油厂的关闭，比如Chevron买下Gulf，五家炼油厂关闭等等事例。目前加美两国仅余十数个大的油公司，这些公司为了共同利益而达成妥协、配合默契，一起决定市场的放量与存量，控制供需关系，要涨同涨，要降同降，几乎等同于独家垄断，没有给消费者留下有效选择的余地。我们在生活中不知不觉已习惯了这种现象，而从来没有去问一下为什么。

自由市场的观点要求各行业中存在自动调控的市场供需关系与竞争，但在目前的成油生产商与经销商哪里，这些决定自由市场活力与健康的因素已不复存在，自由市场让位给了电话会议。而丰厚的税入又使政府和油公司们产生了不合适的亲密关系，受害的终端是广大的消费者，尤其是中低收入的百姓。

政府可以有所作为吗？

答案是肯定的。即使不存在油公司欺骗、人为减产的情况，在供不应求的市场面前，政府仍然有一些空间，可以把消费者的损失程度有效减少。前提是必须把政府的利益从油公司的利益上剥离开来。

首先，在出口政策上，政府应将国家利益置于具体一省的利益之上。比如，目前出口由各省自行其事，作为富油大省的阿尔伯特，坐享大量出口原油与成品油的厚利，补助本省居民家庭每年每户四百元，而其他省却因成油不够要从美国高价购买，从而受制于美国油公司炼油厂的生产状况。如果有统一调控的出口政策，相信会在抑制本国油价上涨方面取到良好作用；

其次，政府从油价上涨中获益的部分，应该部分返给民众作为补贴，渡过高价困难时期。政府还可以在高油价时期，减免一些销售税，间接降低油价；

第三，政府宜用减税政策鼓励油公司投资环保友好型的原油治炼厂，改进技术与工艺，从而增加成油生产量，缓解成品油荒。

如果政府在油价上涨时不能相应获益，而是要拿出税银来保护消费者，他们就会对油公司的现况予以关注，就会重视油业内部竞争，引入、鼓励新油公司成立，打破现有垄断局面，维护自由市场法则。不过，当今执政的保守党政府不仅与石油能源集团关系密切，且阿省历来为保守党基本票仓，损及政府自身及油公司利益的事，政府肯否有为？消费大众的呼声与压力，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取到作用？且让我们试目以待。

(原题：加国油价的惑与思）

（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