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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人类栖息地”当一天建筑工自愿者

两个月前当总裁秘书给全公司的女士们发了电子邮件,说要征集25个女士自愿者为“人类栖息地”当一天建筑工人、先报先得的时候, 我一刻都没犹豫就点了“回复”,积极地报了名,说我要去。唯恐别人抢先,没了名额。

得到了确认、得了地图、方向指南、示意警察“车主是人类栖息地自愿者,不要给罚单”的告示贴、注意事项、带什么、不带什么、穿什么、会被提供什么,还有一份放弃起诉人家的表格。
怎么去?对不熟悉的地方,我还是喜欢乘公交车加地铁。

那就要早起。
我要在早上八点到达那个从没去过的“人类栖息地”工地之一。
我把闹钟设在六点,比平日上班时间早了40分钟。
只是没料到激动的我在早上5点半就醒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要知道平日都是闹钟叫好几轮我才能万般无奈地爬起来。

可这天,当一轮红日跳出的时候,我已做好了早餐:炒鸡蛋加椒盐、烧土豆片, 花卷加果汁。
在究竟是穿弹力紧身还是款松舒服型牛仔裤这问题上我想了又想、穿这个换那个,尽管通知要求大家穿宽松型,可弹力的好看不是嘛。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我是要干活的不是嘛,一狠心就是穿了宽松型。宽松的牛仔,兜也宽松,可以把相机藏住,也是有好处的哈。
坐了20几站公交车,到了终点,换乘地铁。
乘地铁到了最西边的终点。

地铁越是往西,人越少,以致于在这早上上班的高峰期,竟然有不少空座儿。
到终点,出地铁,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我要乘的公交车次。张口问人,人家说我得从这头走到那边的最尽头,就是了。
上了公交,又坐了23站,就到了。

捧着地图,往北,往右,再往左。
走近写着“人类栖息处”的工地,首先碰到的是全副武装的两同事。我几乎认不出她们来:安全帽、白色T-恤、安全鞋,还有腰中的一字排开的三个兜兜的工具带,把这俩办公室的白领变得就像真正的建筑工人!
我来得已经晚了些。已经八点半了。
赶紧按照流程,老老实实地行动。通知说了,不按规定穿戴的,不得参加。

第一步:换安全鞋。 10多年前刚来加拿大就听到过的Safety Boots!今天我也要穿啦!
“衣帽间”里每个尺码的下边都摆放着很多双安全鞋,早先我还担心没有我这么小的尺寸,原来不仅有,而且还有不同的颜色可选!
我挂好外衣,换好安全鞋,挑了双翻毛手套,戴上白色安全硬壳帽,拿了工具带,走向第二步。

第二步:交文件。这份放弃起诉的文件,我前一天上班时已经打印出来,读了,填好,签了字。刚才换安全鞋的地方,见证人(witness)也签了字。这份文件就说如果建筑过程中发生意外、如果媒体拍了我的照片发布了、如果……., 我决不起诉“人类栖息地”。

第三步:验证。这个摊位前的负责人在表格上找到我的名字,做了标记,同时把有我名字和“人类栖息地”标志的标签贴到了我戴的安全硬壳帽上。
我顿时有了归属感。
这一步后来证明很重要,不相识的人们之间省去了介绍,就可以读着安全帽,像熟人般叫出对方的名字。

第四步:领统一服装--白色T-恤。T-恤有各种尺寸,我选了小号,一穿,不大不小,正合身。
有了T-恤,我就可以把工具带围腰上了。一系才发现扣buckle不好使,扣不上。带子也太长,我把它调到尽头,还是太松,在腰上呆不住。可这时已经到了开会时间,大家都集中在帐篷周围,有人开始致欢迎词。

第一位讲话者热烈欢迎我们志愿者牺牲了时间和体力来献爱心,更表扬了我们公司对该组织一贯的贡献和资助。她还说上个月的一天,一个由25个公司的主执行官CEO组成的自愿者队伍来劳动了一天。她也介绍了目前的工程进度,说我们建的这六个房子将在7月份交付,到那时将有六户人家22个孩子入住。她还说这里一年到头,从周一到周六,自愿者天天都来;午餐呢,一年中有200多顿是皮萨Pizza。而今天中午我们很幸运,有St. Andrew教堂资助我们午餐!
第二位讲话者给我们介绍了“人类栖息地”的历史和现在。该非盈利组织于1976年由一对夫妻在乔治亚州成立,至今已修建了50多万个房子,250万人受益。它的目标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体面的地方可居住。

第三位讲话的是位得了博士学位的女士,她讲了几句后,就给我们读圣经中的一段。
人们讲话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着去换个工具带。一会儿分组后就干活,我的工具带系不好怎么行?
最后一位讲话者对我们重申了注意事项:
• 工作期间不可以用手机.
• 如有不适,找穿蓝衣服的
• 如有工伤急救,旁边车里有急救箱, 有人负责救助
• 头盔必须一直都戴着,即使是中午吃饭时候
• 穿粉色衣服(大部分是男性)是我们的小组长Crew Leader.
• 待会儿干活时,如果没做好、做错了,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汇报给组长或她,以便采取措施及时更正、修补。
然后她说我们的口号是“欧耶”
她:“为了“人类栖息地”
我们握拳振臂高呼:“欧耶!”
她:”为了AT(我们)公司”
“欧耶!”
“为了我们光荣的自愿者”
“欧耶!”
我们每个建筑工人握着拳头,挥舞着手臂,把“欧耶”从心底喊出来,一声比一声高,喊得房子动帐篷摇 。这场景虽然像极了红卫兵三呼万岁的样子,可齐喊“欧耶”真的令人群情振奋,令人感觉一个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最后,一个个地被点名分组,我被分到了第五组。
穿粉色T-恤的组长们都已在我们的背后一字排开,举起了手中的大牌子,上边标着组号和组长的名字。
我看了眼我组长的方向,还是先走进帐篷要了些防晒霜抹上,再走向他。

我欣喜地发现我的组长是如此的英俊和年轻,英俊得让人不忍把视线挪开,英俊得比电影里任何演员都好看。
我望着头儿,打了招呼,自我介绍后,他也把自己介绍给我。
和我同分到第5组的还有两位女士,都不是我所在办公室的,以前从没见过。
一个叫Josie ,50多岁的样子,加拿大当地人。自我介绍后她马上知道我就是那个常email给她的Sophie, 而我也意识到她就是那个我总email的Josie;另外一个叫Fiona,20出头,大学毕业不久,是我们公司的外部审计。她的老家在爱尔兰。后来和她的聊天中我才分清楚爱尔兰是个独立的国家,讲她们的爱尔兰语,而北爱尔兰才是英国的一部分。要不怎么叫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呢。

我们三个跟头儿寒暄后,就跟着他走向工地。路上,他领我们到了工具室,他给大家每人一个锤子、一个卷尺、一把特别的类似裁纸刀那样的工具刀、还有一个扁扁的大铅笔。把它们放到工具带的三个包里,锤子挂在环扣里,顿时感觉自己武装起来了。
我们继续向房子工地靠近,路上跟头儿聊天得知:他的老家是Arbania, 我一开始听成了艾美尼亚,他说不,是Arbania 。尽管他介绍了他们国家的方位,在欧洲东南,靠意大利,无奈我不通地理,还是没概念。
Arbania?不是艾美尼亚,不是罗马尼亚。
那是哪个国家呢?
他在拿到市政工程的硕士学位后工作了一段时间,现正拿着EI, 已经有两个月每天都来这里当自愿者。市政工程师当当建筑工人,是多么的理论联系实际啊。
六个房子的主体已经完工。 我们这个组的主要任务就是补丁。就说头儿在挨个细细地检查完工程之后,发现些不足的地方,做好了标记。我们这个组的任务就是修缮、加工,让房子更加完美。

第一站我们到了一个二楼的洗手间,头儿说洗手间的墙不同于别的,需要防潮防热水。墙里还需要多加木板。他量了后说:“看到了,我们现在需要两块13”7/16 , 一块3”1/4和四块7”9/16 (two thirteen seven sixteen, one three & quarter, and four seven nine sixteen). 好了,你们现在去那边的大箱里取来木块,去丈量、切割。”
他说的那些数据,同学们呀,每个字我听得清楚,可就是脑子里根本就没概念,是什么?是厘米?毫米?怎么量、切呢?
我跟着大家身后下了楼,找来木条。
还好Fiona知道那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我们从工具带拿出自己的卷尺丈量,再用粗扁的铅笔标记。
量好尺寸,头儿示范给我们看标记的办法,并不是简单地一画,而是要以那个点为原点,这边一斜,那边一斜,让那点变成三角型的一个顶点,这样才更准确。
量好尺寸,该锯了,问题是这个手握的电动锯必须一只手抓着,它是如此的重,我们三个女士谁也无法把它举平。
头儿只好自己锯了。
我回家就得加紧练哑铃!
后来他教了我们怎么用台式电锯,Fiona喜欢得不得了,骄傲、雀跃地把自己当成了专业锯工。
裁切好木料,我们上楼返回卫生间,要用锤子和长钉把锯好的这些木块钉到已有的木质结构上。
Fiona和Josie都是左撇子,而我是右撇子。我们钉了几下,发现在有限的空间内从左往右钉时,左撇子才顺手,由她俩来;右边这个我来。
锤子钉钉子, 这不是很容易嘛。小时候可没少用斧子敲西瓜瓜子。
谁知我一锤锤敲的时候,钉子明显进得很慢,没敲进一个钉子胳臂就累了。
头儿说:“握住锤子的末端,甩起锤子来, 让锤子做功。”
我按他说的,果然轻松了许多。
有一个钉子,我敲得火星奔放,敲得胳臂都酸了还是进了一半就不怎么动了。
Josie 说:“你看上去很受挫折。”
她过来帮忙,结果成效也不大;Fiona换过来,再锤,钉子还是只进一丁点儿。
我们仨面面相觑, Josie 感叹:“这钉子怎么就这么长啊!”
我无奈:“是不是这块木板太坚硬了啊。”
这时头儿正好过来,我们跟他说这个钉子这么也钉不进去。
他试着锤下去,然后把钉子上下活动,再钉,终于钉了进去。他说钉子正好阻在那个通道,稍微活动下,错开那阻碍,就通了。
正好到了休息时间,我们回到帐篷。那里有茶、有咖啡、有点心等着我们。

休息期间,碰到好多办公室的同事,大家兴奋地问着:“你做了什么?什么样儿的?怎么做的?再哪个房子里?”原来有的组做内、外墙dry-wall, 有的组在加顶棚,还有的搭了外边的架子。

休息完,返回工作。这回我们修缮二楼楼梯口的门框。测量、切割、钉上。这时候我已经可以很清楚地明白头儿的要求了:一块2”x4”(one two by four), 四块13”3/4(four thirteen and three quarter) 和三块39”7/8 (three thirty nine seven eight).
我笑他:“明明是14/16, 你非得说7/8, 还得让我的脑子乘2.”
头儿得意地笑了。
此时,我的锤子技术已经练得很好。头儿说左撇子和右撇子一个组,我们要分两组干活: 我和Josie搭伴;头儿和Fiona一组。
我一会儿登梯子上,一会儿蹲下, 挥锤如雨,锤钉碰撞处火化飞溅,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炼钢工人。钉子们在我的锤子下乖乖地潜入木头。
午饭前,头儿和Fiona过来的时候,我正挥舞着锤子,Josie感叹地对他们俩道:“看看Sophie, 令人难以置信她可以锤得这么好!”
我笑着望住帅哥头儿说:“是组长教得好。”
他欣慰地笑着。
吃过饭,主持人讲话说:“你们总看到一个人在举着相机拍照,他不是小报记者paparazzi, 明天晚上你们将在tmz电视台看到自己。哈,只是玩笑啦。他是我们自己的摄影师。你们也会看到有几个男生。不用纳闷怎么有男生啦,他们是学建筑的学生,在这里实习。让我们重温我们的口号:为了人类有体面的栖息地——”
我们都被上午累的,有气无力地喊:“欧耶----”
主持:“这个声音听上去没劲儿啊。让我们重来。为了人类有体面的栖息地——”
“欧耶——”
这回我们的声音大了许多。

我注意到就如国内“到此一游”一样,房子内有的木板上有自愿者的留言。有人写着“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块木板”,还有人写着“请享用这个温馨的房子”。
下午的日子,觉得很累。安全鞋穿在脚上,沉重而憋闷,特别是上下楼梯时更是死沈;安全帽在头上禁锢着、沉重着,却一刻也不能摘下。穿戴着这些已经很累,加上别在腰里的工具带和扣里的沉重锤子,还要干活。
Fiona说:“我从来没有站过这么长时间。”
我又何尝不是呢。每天家里、办公室呆着。看来以后得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
我们坚持着,总算熬到了三点半收工时间。

还了工具,还了安全帽,还了手套、还了安全鞋、还了工具带,换上我们自己的行当,头上、脚下、腰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出口处,头儿在等着送别我们。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我们紧紧握手。他说:“希望还见到你。”
我肯定地说:“我会再来!”
然后,我们每人得了一块蛋糕,还有一个粉色的礼品包,就告别了“人类栖息地”建筑工地。

回去的路上,我很疲乏,无心看周边的人们和风景,只盼着赶快回家。
回到家,我累得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沙发上一躺,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是临晨四点。赶紧补着刷牙、洗澡。

我翻开字典,找到了组长的祖国。
不是我听到的Arbania, 而是Albania---阿尔巴尼亚!原来是我小时候每天从广播里听到的阿尔巴尼亚呀!

我打开粉色的礼品包,只见里边的东西都来自“人类栖息地”的赞助单位,其中有一袋旅馆套装型香波、护发素、沐浴液、润肤膏;一块漂亮的方巾,一卷宽胶带,一些酷胖coupon, 还有一个带水平仪的漂亮卷尺。

我拉开卷尺,深情地端详着白天听了好多的英寸标示,惊讶地发现:这个卷尺把一英寸分成了32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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