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冷战时期的德俄 摸清底细的老夫妻

2002年，时任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Deutschlands Christlich-Demokratische Union, CDU）主席的梅克尔（Angela Merkel）出访俄国，首次与普京（Vladimir Putin）见面，梅克尔在会面过后打趣的对身旁幕僚说“我通过KGB的测试了，因为我敢直视他（普京）的眼睛，没有躲开”。

德国总理梅克尔（右）与俄国总统普京（左）两人交手已逾10年。

俄罗斯在乌克兰政变后，宣称要保护俄裔居民而出兵克里米亚，在美国与欧盟的谴责声中，唯独德国要求，在对俄国制裁前，先给它时间好撤回军队，这看似善意的举动其实是德国总理梅克尔对俄国总统普京一贯“不伎不求”的表现。

美国现今仍延续与前苏联于冷战时期相互对抗的撕破脸，布什（Geroge Bush）认为他无法了解普京在想啥，奥巴马（Barack Obama）则要重设（reset）美俄关系，相较于美俄间的嫌隙，德国与俄国这两个欧陆强权在冷战后，因梅克尔与普京近12年的交情而相安无事。

两人熟稔对方语言

出生于前东德布兰登堡州（Brandenburg）滕普林（Templin）的梅克尔与前半生几乎都待在前东德的普京，在柏林围墙于1989年倒塌后，各自展开不同的人生。原本是物理学家的梅克尔于冷战结束后走入政治舞台，原本总揽KGB前东德业务的普京则形容前苏联解体是“20世纪地缘政治中最大的悲剧”。

梅克尔从小迷上俄国文豪托尔斯泰（Tolstoy）与杜斯妥也夫斯基（Dostoyevsky）的作品，年轻时曾到莫斯科修习俄语。普京求学时最喜爱的科目是德语，所以他自愿前往KGB在前东德的德勒斯登站长达5年，返回俄国后还将女儿送到莫斯科的德语学校就读。

因此，当梅克尔首次以总理身分访问俄国时，两人不时当着各自翻译官的面前出口纠正，因为两人对于对方的语言实在太娴熟。少了言语上的隔阂，普京与梅克尔的关系比起他与包括奥巴马在内的其他国家领袖要好得多，一名俄国资深官员对路透新闻透露，对于普京来说，他只在乎“梅克尔、中国与独立国协（CIS）”的想法。

老夫老妻，直言不讳

自从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上月遭罢黜后，梅克尔与普京已互通电话至少6次，根据德国官员透露，普京在电话中毫不掩饰的对梅克尔显露愤怒的情绪，并且喋喋不休的发泄一番，老神在在的梅克尔静静的听，适时插话表达意见。一个曾为梅克尔作传的德国传记作家将梅克尔与普京形容为“结褵多年的老夫老妻”，两人总是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出什么招，“他们太了解对方了”。

只是，夫妻总有拌嘴的时候。

2005年，梅克尔在大选中击败施洛德（Gerhard Schroeder），担任左右共治的德国联邦总理，曾形容普京是“完美民主人”的施洛德去职后，转任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董事会主席。梅克尔决定在当年出访俄国时做点不一样的事，她邀请了俄国人权团体与反对派人士并在德国驻俄使馆中设宴款待。

隔年，梅克尔造访普京位于克里米亚黑海滨的住所时，普京“不小心”让自己饲养的黑色拉布拉多犬“柯尼”（Koni）闯进满是摄影机的会面场合，让事先已提醒俄方梅克尔怕狗的德国外交官气愤不已。近日，德俄又为了圣彼德堡冬宫博物馆（Hermitage Museum）中，俄国于二次大战在德国境内掳掠的艺术品何时该归还德国频起口角，普京已一口回绝梅克尔的请求。

国家战略利益仍高于私谊

尽管如此，梅克尔还是被俄国评价为“忠诚的协调者”（honest broker）。2008年的北约南斯拉夫高峰会议中，梅克尔力抗西方国家提桉将乔治亚与乌克兰纳入北约的压力，2011年，德国在联合国关于是否介入利比亚局势的投票中，投了弃权票，更在去年斯诺登文件曝光后，严词抨击美国窃听她的私人手机，这些举动看在俄国眼中，格外窝心。

不过，如果据此定论梅克尔主政下的德国对俄国态度友善也非百分百正确。梅克尔办公室上月罕见以强硬口吻发出一纸声明，内容指出梅克尔在电话中指控普京挥兵克米亚的行为违反国际法，本月1日与奥巴马通电话时，梅克尔也批评普京在乌克兰议题上的态度“彷佛活在另一个世界”，6日，欧盟元首临时会后的声明中，决定对俄国采取旅行禁令与冻结资产的制裁措施，也说明德国的态度。

欧盟外交关系委员会资深政策分析员梅斯特（Stefan Meister）指出，尽管两人存有私谊，“梅克尔对普京的影响力其实有限”，目前德国对俄国的一切外交思考还是肇基于国家整体战略利益，例如，德国在决定是否加入谴责俄国行列时，必须考虑境内三分之一仰赖俄罗斯供应的石油与天然气，以及俄国境内逾6000家的德资公司行号，而且，俄国在乌克兰议题上“从来都是国内考量，不容外国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