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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若要把事情做好 将得罪所有人?

凤凰卫视9月19日《锵锵三人行》,以下为文字实录:

窦文涛:想拿好作品就得得罪人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我觉得周星驰这个他是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呢就是说有的天才就是说才能很强的人,包括大艺术家,咱们就是看,他有一种可能是这个人确实跟一般人为人做事不一样,周围人看不惯,这是一个层面,还有一个层面就是什么呢,我觉得尤其是在华人这个环境下,你要做好事,最后做到好了,你就付出的代价就是得罪了所有的人,我举个例子就是什么呢,好比说我总是说,你比如有的人,不苟且,假如说我是个主持人,你给我拿稿子来了,我说我不说这个话,那很多时候是啊,我不说,节目就要开始了,你去改,改不好今天不录了,你说是不是这一棚的人全部得罪光了,甚至于你知道吗,演艺人员到了一个更高境界的时候,今天我感觉不好,状态不对,你要让我演,我演不到百分之百,所以呢今天咱不拍了,这一屋子人这钱全在这,你说你是不是光就这点你就得罪了所有的人。

许子东:耍大牌。

窦文涛:对,就被认为耍大牌,但是如果你真的老是这么干,如果你有权利有手腕就能贯彻到底的话,你想想,往往你的东西也的确能接近于完美,过去我也听见有人说姜文,那是能把剪辑师折磨疯了,就做事做好的人这个特点,没有那种天才,什么洋洋千年倚马可待,跟武侠小说那么潇洒,没有了,我见到的那都是比你更认真一万倍的人,不要说他们,就你说就连我,过去我做一个《文涛拍案》,我们公司给我当笑话讲,有个记者写,就说觉得写的我像个神经病,就他一个人,他一段话三分钟的话,他录了有八九遍,每次录完了说我自己到棚里看一遍,每次录完了看一遍,周围人都睡着了,然后那个记者说,说我在旁边陪着他看,我实在看不出第一遍和第九遍有什么不同,他不是别人能明白的,有些东西只有你自己能明白,你要是一辈子要是坚持贯彻,也许你能拿出活来,但是没有人喜欢你这个人。

马家辉:会有人喜欢,隔了一段时间跟一段距离,我举一个例子,有个导演去世的,胡金铨,他以前拍侠女,他都是用这种态度,其中有一场戏他就坐在那边,整组人陪着他等,等阳光,等了三天,等了三天三夜,他都觉得没拍成,每一天等到那个时候天黑了,他都觉得不对,感觉不对,算了,明天再来,明天又再从白天等到傍晚,又不对,第三天好像才勉强,我们别人看来勉强,可能刚好到了他胡金铨心中要求的地步,就拍出来了,当时的那些娱乐新闻什么,骂他,骂他说害大家等那么久,浪费时间等等等等,到最后那个电影获得很多大奖,获得了成就,倒过来肯定,这是艺术家的精神,没有那三天的等待,就没有这个奖,没有胡金铨,再后来看到整个言论,距离越远时间隔的越久了,对他这种艺术家精神肯定的越高,所以到以后,我告诉你,一百年以后五十年以后大家对于文涛的那种精神,加以肯定表扬还特别写本书来肯定,周星驰更不必说了,今天骂他的人都死掉,东西也没有留下来,坦白讲不怕冒犯,王晶先生有哪一部作品能够留下来呢。

窦文涛:我同意。

马家辉:过了20年、30年、50年,电影史不管是香港的电影视,中国的电影史,文化史,记得谁呢,记得是王晶还是周星驰呢,所以无所谓了,所以我就反而再猜周星驰现在的感觉,会不会住在他家里好像天比高,山顶,感觉是不是讲一句英文leave me alone,别烦我了,不喜欢我就不要跟我做朋友,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跟我合作了,就是那么简单,我就用自己的风格过。

窦文涛:还有一个,就是钱的问题,钱我觉得这个东西真是该怎么说呢,其实我觉得有件事就很简单,你比如说你看现在有些年轻人,就是问我他们到了新的工作单位,都觉得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适应,别人都在溜须拍马,他也不懂,不会,我就是跟他讲,我说你要不会啊,你就不要跟这帮人一起混,你混进去了啊,你也得不到什么好,而且现在的公司,说实在的没有哪个领导是因为你跟着这帮人一块溜须拍马,我就提拔你,因为大家要看效益的,所以我说你要这样的话你就必须发展你的水平,我就有这么重要,我就能干到这个活,怎么着了,那我跟你关系不大好,你不也得用我不是吗,包括这个钱,你也是,你知道这个钱这个事最容易让人反感,但是呢我又觉得我们对于钱的很多道德评价,特别无理,比方说我自己亲身经验一个事,当年有一个网站,他们要搞一个活动,请我去主持,网站那个时候拿不出什么钱来,被我的价钱吓着了,你出不起你就出不起好了,然后我就听他们讲,回去之后跟老板汇报,他们老板当场就说破口大骂我,就对我破口大骂,说有钱也不给他,我就听的我哈哈大笑,过两年啊他们还是这个网站,弄出一个新闻,就说窦文涛他有一次漫天要价,我记得当时文道就跟我讲,说这个关于漫天要价这种话是个很奇怪的说法,在今天的社会里,因为我有一次跟有一个电影厂的也是跟我讲,他说有些明星太恶劣了,整个剧组都骂他,出去拍片子,大家都跑好远去厕所,他自己专门弄个专门的厕所,还不让别人去,每天他要睡多长时间,每天就必须怎么怎么样,然后就一天算多少钱,多了半个小时就给你算钱。

我说这事跟他的人品没有太大关系,你可以不请他,他又不是黑社会,他拿刀让你请他了吗,我说这个世界上商品社会上,哪有一个什么漫天要价这种事情呢,我就是开一个亿,你不给就好了,你很贵我请不起你罢了,他跟他这个人的人品有什么关系呢,人品更多的我觉得还是私人朋友间的看这个东西。

许子东:胡金铨后来他的助手就是许鞍华,学到了他认真的态度,但当时红的就张彻,因为他比较妥协,他拍的大量的电影比胡金铨的,我后来有幸在加州的时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的派对阿城一定是主角,最后讲故事,只要胡金铨来阿城就没话说,但是你们刚才讲的对,要有一定的距离,在胡金铨身边的人,当时我听他们讲,说他女朋友怎么样,对人家怎么样,也是一大堆的,在伟人身边没有伟人的,那拉开了是不是就是伟人呢,也不知道。

窦文涛:你讲的其实是个为人特别重要的问题,我现在真的能理解,就是我老说,比如说我跟谁交朋友,我不管你多大腕,我不管人民如何爱戴你,我只看私德,因为我要跟你交朋友,所以我们都知道私人朋友圈里有的人,坏到,我甚至有时候我曾经有过一种很愤世嫉俗的看法,我说这帮庸众就是这帮老百姓你们傻成什么样,这个人是我们私人朋友圈里人人贬斥的一个人,一个这么道德败坏人品下落肮脏小人,怎么在你们那儿,视若明星,觉得对他感恩,对他干吗,让我觉得好笑,可是现在啊我修正我的看法,二元论,我发现人其实不相干,就是你做选择,我发现大部分人是中庸,我在私人交往当中也不要太让朋友们不能接受,那么我在外面当然也很重视,有些人可能很极端,就是一切为了面对公众,拿出我的活来,拿出我的作品来,就是为了或者说拿出我公开的表演来,我就是给你们人民演,至于我私人这些朋友得罪光了我也在所不惜。

也有的所谓好人,完全只顾私人朋友交情,结果呢牺牲了自己的作品,牺牲了自己的公共的东西,这就是一个做人的选择。

许子东:归根结底还是职业伦理跟一般的日常的道德伦理的选择,有的人把职业道德放在第一位。

窦文涛:所以咱们都做不了周星驰,因为咱们一次次的多少年都是导演说就这样就行了。家辉刚才讲到一个作品,其实这个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现在你发现这个社会越来越关心做人,可是不关心作品了,我就觉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30年来,我见到了这么多的人,无数的获奖作家,无数的明星,可是我看不见作品。

许子东:因为是官本位,因为在官场里边人做人比官的作品重要得多。

窦文涛:现在春晚已经没有作品

窦文涛:最近我听到了一个谁啊,陈佩斯,网易娱乐搞了个视频的节目,访问陈佩斯还做了好几集,我觉得陈佩斯做的,我都看完了,我觉得他说的特别好,陈佩斯你都想不到,说的特别好,最引起议论的就是说春晚,这两天中央台又发声明了,说好饭不怕晚,春晚照样办,可能就找自己导演,这个陈佩斯就是讲他当年为什么退出春晚,而且我就觉得这个陈佩斯跟我们也是知音,但是他是从演员的角度对春晚有一个他的判断,但是他同样的词儿,多少年前我也说过,可是呢我是从主持人的角度去获得这种感觉的,因为我说这个,大家都在说主持人的这种播音腔或者这种喊,我就在说,我说香港经常使用的一个词不叫主持人,叫司仪,司仪顾名思义的原意是什么,就是司这个仪式,这个仪式上司这个仪式,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春晚的主持人我看真是司仪,所以这个司仪你看他喊的声音,春暖花开,百花争艳,我们的祖国迎来了春天,你不要说这是什么朗诵播音腔,这是一种类似于祭祀仪式的,他如果是一个,你像古代的祭祀这么讲话,这种腔调是对的,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恰恰这次听见陈佩斯,他从演员整个歌舞仪式的,他也定性,他就说这就像是一个国家春天的一个祭祀大典,一个春天的大典,他已经不是当年陈佩斯演晚会的时候他的起源是个联欢会,他现在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春天的那么一个类似于祭祀大典的一个仪式。

马家辉:我觉得可以保持同样的功能,可是可以有不同的态度,比方说因为春晚对中国人来说不管哪个阶层,东南西北还是有的特别的意义,在春节,所以他假如作为一个春天来了,这种大典有点宗教以为的,有这种功能我觉得无所谓,可是不一定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来达成这种功能。

许子东:他这种方式就是能够更好的达到这种祭祀的效果,你觉得陈佩斯是批评啊,那这是称诵,恰恰达到了他们要求,斯巴达王说他的责任就三样,主持祭奠,领导军队,惩罚罪人,古代的皇帝这三样最重要,我们现在你看,这个春晚就是好像是一个他起到了这种祭奠的作用,就现代西方的理论就是想像共同体,就中国人在各方面怎么想像你中国这么个概念,他更重要的是通过春晚来想像,我们那么多民族,我们工农兵学商,所以他也许从艺术上来讲,他是在提出一些批评,不过我相信后面春晚的人说,这正是我们要达到的陈旧。

窦文涛:但是陈佩斯真正感慨的还不是这个,他说的就是他就觉得他是个艺术家,就觉得就说你提出这个,没有作品,就是你集中了这么多人甚至就说一年,你一年这个人就琢磨个十分钟,琢磨好了这十分钟你一年有吃有喝,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政府行为,这么多的钱,全中国最精英的演艺人太效尖了脑袋要钻进去,可是没有什么作品出来,我觉得不能说没作品,像有些文化评论家说,说改革开放30年,将来的文化学者说这个年代出来的什么作品呢,小品和段子。

许子东:所以忽悠,赵本山的,就是作品。

窦文涛:你看看陈佩斯讲的话。

陈佩斯:为什么都去追求这个平台,因为他不平等,他跟所有的人们谋生的条件都是不平等的,他能够让你一夜出名,你就今天晚上干好这十分钟的活就可以了,你一年都有吃有喝了,而且立刻你所有的生活都会改变的,一人一句这么,这叫京剧吗,用国家用纳税人的钱办的,有作品吗,一个都没留下。

窦文涛:我觉得陈佩斯的这一问,想把他再扩大一下,也是我的一个困惑,不是说春晚有没有作品留下来,就是我怎么觉得这些年来,中国大陆有什么作品,我们有作家都得了诺贝尔奖了,现在看到了一堆人,所以就联系周星驰这事,发现这个年头好像是个做人的年头,我们看到了一堆人,我看到了很多影星,偶像派,出来了好多好多都是人,但是他们的作品,你看有很多获奖歌星,可是有歌吗,你能说的出来这些年有什么歌吗。

马家辉:难忘今宵。

窦文涛:有那么多获奖导演,可你说的上称的上作品的电影吗,我指的作品可能我不知道该怎么概括他,可以给你举例子,比如说我认为霸王别姬是作品,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作品,但是什么叫子弹飞不算作品,那么比如说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红旗下的蛋,是作品,甚至罗大佑的李宗盛的,这是作品,所以那天我说你这个悲哀,去年一个音乐的奖,年度的歌曲,竟然是一个老头李宗盛的山丘,我就跟他们说,我说这就反映了你们80后,什么创作力,到现在还是一老头写的一悼念男人的感慨,尤其是中国大陆,不要说香港台湾,那天我还问家辉一个问题,我说咱们从人口比例来说,台湾多少人口,香港多少人口,可是这些人口里产生出来的一等一的影星歌星,这个密度大陆温泉不成比例的,一等一的影星香港有多少,大陆有多少,差不多,但是你本来不应该这样,十多亿的人口基数。

许子东:我数了一数香港活跃的导演,有十几个,就我们随时数的出名字的有十几个,大陆一数大概也十几个,这个就是很荒唐了,你就数的出名字的。

窦文涛:秋菊打官司也算作品,我觉得周星驰的功夫,周星驰的很多电影,大话西游也是作品,王家卫的很多也是作品,可是问题在于就说你这些年来,改革开放这些年经济起飞,可是呢文化产品上讲,挣了很多钱,得了很多奖,出了很多名,可就是东西呢你给我说出几个来。

许子东:这里稍微概括一下,你举的这些作品基本上是80年代的,换一句话来说90年代以后进入了一个比较平庸的艺术创作时期。

许子东:文化产业上来了 作品质量却下去了

许子东:90年代以后的中国的文化艺术,是跟经济是不协调,从经济的曲线来讲,是一路上升,尤其是零几这几年,可是艺术文化是平庸化,这个大家都看到,刚才一数作品都明白,原因当然很复杂,就是我们的研究专业,有的是因为媒体化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市场化的原因,等等等等,我只从我比较专业有关的一条来讲,就是中国的文学批评只有这个时期是有文艺争论的,一个就是二三十年代,那个时候有这一派那一派,我说你不好,鲁迅说徐志摩什么胡适争的很厉害,还有就是80年代,80年代比方说那个时候北京文艺报反对现代派,可是上海文学就主张现代派,什么几个小风筝,就搞出寻根派等等等等,后来就没了。

90后代以后,你看找不到文学,就是关于有实质性的文艺争论,不管文学还是艺术争论没了,你上面北京说好的东西地方上一定不能说不好的,你看到没有,所以你们春晚虽然年年大家说,但是最后统计出来又都说很好,你能看到另外有一个什么,你能看到流派吗,文学来的,你能看到以前有讲现代主义,有现实主义有浪漫主义,有什么抒情风格,现在有吗,现在作家之间都是做人,大家谁也不得罪,批评家都是拿钱说好话,要么靠评奖,那么靠砸钱,有文艺论争吗,所以平庸化从这个线索来。

马家辉:现在是有论证,可是没有流派,现在论证是争什么,不是说路线不是谈风格,是说你这个东西是不是你老爸代笔的,你凭什么拿那么高版税,是不是后面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窦文涛:那个电影是不是你老爸在背后拍的。

许子东:你花好几年拍了一部很重要的电影,没什么人关心,但是你有三P,六千万的点击率,现在的都是人,做人而不是作品。

窦文涛:没有作品原因也不全在作者,也是因为或许有,但是被淹没了,现在不知道,你比如说你看都知道莫言得了诺贝尔奖。

许子东:他写什么呢。

窦文涛:他写什么呢不知道,或者说他的小说到底好坏不知道,不像托尔斯泰托尔斯泰没得诺贝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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