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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遭土匪袭击 贺晋年为他报仇

1946年10月,贺晋年任合江军区司令员,指挥部队参加剿灭土匪谢文东、李华堂部的战斗。但在此之前,贺晋年也有剿匪的经历。被誉为中共党内剿匪高手。张正隆所著《雪白血红》记载了贺晋年的一次剿匪经历:“1939年春天,周恩来在崂山被一伙土匪袭击,彭德怀立即将贺晋年从前线召回,去剿灭这伙企图谋害周恩来的政治土匪。土匪在大山里和他兜圈子,他抓住点踪迹就穷追不舍,终于把这伙土匪一网打尽,东北‘胡子’与陕北土匪当然有区别,但大路数是一样的。”本文摘自《雪白血红》,作者张正隆,解放军出版社出版。

1950年周恩来留影(图源:VCG)

1946年6月初,东北局和“东总”决定以师(旅)为单住划分地区,抽调三分一兵力打“胡子”。到1947年底,共打灭10多万“胡子”。

最后一面“青天白日”旗在黑土地消失后,中央在关于东北工作的指示中,有一项是继续深入剿匪。东北局回电:无匪可剿。

这是千真万确的。

儿时,常听一些老人啧啧赞叹:小鬼子那么凶,也拿“胡子”没法,共产党三下五除二就划拉光了。就凭这一点,共产党不坐天下就怪了。

按响门铃,出来个老人。中上个头,披件银灰色大衣,戴顶棕色贝雷帽。那开门的动作,那向来者伸出的手,那缓慢的步履,都带着明显的老态。比这一切都强烈的,是任甚么样的白发也遮覆不了的军人气质,这种气质,在笔者采访过的曾在黑土地上战斗过的老人身上,都能见到。这气质使他们在垂暮之年,也显得那么富有活力和魅力,使人一下子就能想见他们当年的英姿风采。

此刻,这位原军委装甲兵副司令员贺晋年将军,就是当年三江(合江、松江和松花江三省)平原上的一位传奇式人物。

1946年8月,正是“中央胡子”最倡獗的时候,贺晋年就任合江省军区司令员。

合江是太适宜繁衍“胡子”了。西南和南部是崇山峻岭,原始森休遮天蔽日,东部和北部是大片沼泽地和草甸子。草甸子蒿草比人还高,夏天人畜进去,一会儿就被蚊虫盯剩一副骨架。沼泽地更凶险,不熟悉路径,一脚下去,就别想再拔出来。如此荒蛮之地,就成了“胡子”得天独厚的极乐世界。历代官兵来剿,见是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将都不敢涉足的地方,也就随“胡子”们极乐去了。伪满时期,日本人采取收买政策,“胡子”大都卖身投靠了,(老百姓说:“鬼子”,“鬼子”日本人不“鬼”,怎能叫“鬼子”,)“八·一五”后,这些“日本胡子”又摇身一变,成了“中央胡子”。其中,谢文东。李华堂。张黑子和孙荣久四支“胡子”势力最大,号称合江地区的“四大旗杆”。

东北土匪为全国之冠,合江为冠中之冠。

贺晋年就是冲这个来的。

在创建陕北根据地时,他就以擅长剿匪而闻名。1939年春天,周恩来在崂山被一伙土匪袭击,彭德怀立即将贺晋年从前线召回,去剿灭这伙企图谋害周恩来的政治土匪。土匪在大山里和他兜圈子,他抓住点踪迹就穷追不舍,终于把这伙土匪一网打尽,东北“胡子”与陕北土匪当然有区别,但大路数是一样的。

开头,一些地区用大部队围剿。“胡子”到处都有线眼,人熟地熟,部队忽忽啦啦未到,早跑没影了。有时围上了,一打就散了。部队一走,“胡子”头一声唿哨,又拉了起来。

贺晋年不这么干,他组织精干的小分队,逮住踪影就穷追不舍,而且务必抓住“胡子”头。

追进老林里打。追进草甸里打,追进沼泽里打。

贺晋年老人说:东北有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我们的小分队也有三宗宝,大饼子咸菜疙瘩乌拉草。追“胡子”是十万火急的事,没功夫埋锅做饭,做饭有烟也会给“胡子”报信。玉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疙瘩,骑在马上边追边吃。

钻进老林就像钻进大海,夏天满眼浓绿,冬天一片银白。大饼子咸菜吃光了,就吃野菜野果,松籽榛子。夏天秋天好对付,冬天也能将就,扒开积雪找蘑菇木耳,老柞树上还有猴头。最难最苦的是没住处,特别是“大烟泡”一刮,弄不好就捂里了。有时碰见棵空心老树,心头一喜,刚要钻进去,“嗷”地一声怪叫,窜出一只黑熊。

不过,大雪也提供了“胡子”的踪迹,“胡子”很狡猾,排成一路横队,漫无边际地在老林子里窜。贺晋年是不管你有多少路,我只管一路追。“兔子转山坡,踪迹不离窝”。“胡子”也和兔子一样,迟早是要归到一起去的。

没有雪的季节,就凭踏倒的蒿草追踪。夜宿的鸟飞鸟叫也是报警器。马粪蛋子更是宝贝。拣一个看看,就能判断出“胡子”的距离,最主要的还是依靠群众。老百姓不接近他们,并不是不向着他们。对于这些非抢即奸的“胡子”,老百姓恨之入骨,只是怕“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怕报复,敢怒不敢言。只要耐心说服,并干出样子来,总会有人敢说话。贺晋年就是凭借这些,在牡丹江两岸死死盯住一股股“胡子”,把它们一一吃掉。

从秋天追到秋天。他的第一匹坐骑,一匹没一根杂毛的白色日本战马,累倒了,死了。第二匹是缴获“胡子”的枣杠马,骠悍,烈性,在牡丹江岸边滚下悬崖摔死了。后来他也病了,发高烧。深山老林,大饼子咸菜疙瘩都啃光了,怎能养病?大家要迭他回佳木斯,他不干,弄副担架抬着,继续追击。

他知道,“胡子”的处境也绝不会比他自己好。现在是拼决心,拼意志的时候,就看谁能坚持到底。只有在“胡子”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能追上它,而要使对手疲惫不堪,自己就要疲惫不堪,甚至比对手更疲惫不堪才行。

“首恶必辫,胁从不问,”一些“胡子”头就抓住“胁从不问”大作文章:共产党要抓要办的是我,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有些人本来就是“胡子专业户”,吃这碗饭的,结果抓了放,放了抓,怎么抓也不见少。后来就严厉了些,那个被称为“老山货”、“山中王”的谢文东,被枪毙后,还割下脑袋在林口,佳木斯“悬首示众”。这古老而又野蛮的办法,却收到些文明的效果:很多“胡子”携械下山,避免了流更多的血。

谢文东被俘后,说:我老谢当过抗联的军长,打过日本,后来走错了路,能不能饶过这一次?

谢文东和李华堂,都曾是黑土地上响铮铮的汉子。1934年,谢文东参加过轰动满洲的“土龙山暴动”,后来成为东北杭日联军第8军军长。有一手好枪法的李华堂,当过抗联第9军军长。后来,这两条汉子都跪到日本人脚下,成了癞皮拘,再后来,一个成了国民党的第5集团军上将总司令,一个成了国民党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上将总指挥,又出生入死地打共产党。

(黑土地上的“胡子”是很有“魅力”的,谢文东、李华堂这样的“胡子”更有“魅力”——笔者将在另一部作品中加以探究。)“四大旗杆”倒后,一听到“贺晋年”这个名字,一些“胡子”就望风而逃了。

有的老人说,后来在江西剿匪,一听到“贺晋年”的名字,土匪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贺晋年老人笑了:真这样可就麻烦了,跑得快不好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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