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新论：中国人“种族歧视”最严重？

《中国之翼》是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旗下的一份空中月刊，近日它因登载带有“种族歧视”倾向的提示语而遭到多方声讨。

月刊中被指涉“种族歧视”的语句如下：“到伦敦旅行很安全，但有些印巴聚集区和黑人聚集区相对较乱，夜晚最好不要单独出行，女士应该尽量结伴而行”。

此语最早是被美国CNBC广播公司驻北京记者Haze Fan发现的，她于9月6日在Twitter上分享了这段文字，还@了巴基斯坦裔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问他有何感想。随即在各个社交平台热传。

萨迪克汗没有在Twitter上作回应，但是伦敦当地报纸《标准晚报》称中国国航的安全提示是“种族主义风暴”（racist storm），还有一些英国的政治人士已经要求国航道歉，并删除相关表述。

有意思的是，在美剧《生活大爆炸》中扮演Raj的印度裔演员Kunal Nayyar也加入了这次论战……他转发辱骂国航的推特，并表示：真的？中国国航吃屎吧！（Really？Yeah eat poop Air China）

目前中方已就此事道歉并撤下了相关杂志。而时隔一周，中国大陆媒体《新周刊》公号于9月13日登载了一篇题为《其实，他们才是全世界种族歧视最严重的一群人》的文章，标题中的他们指的就是中国人。

讽刺的落脚点在哪？

文章就国航杂志事件展开对中国人“种族歧视”问题的分析与讨论，认为中国人的“种族歧视”已在观念中根深蒂固以至于浑然不觉。

“很抱歉，当你想到‘黑人’、‘印巴人’就自动与‘愚昧落后’、‘贫穷’、‘危险’、‘肮脏’等等关键词，用这样的刻板印象强行将‘他者’归类，你就已经是在歧视了”。

这篇文章陈述了部分事实，也看似有理有据，但实则投射出精英自诩的幻觉。

这种幻觉产生除了源于文人常有的自恋与矫造，更多地来自对中国社会、中国历史、中国人心理结构的盲目搜罗与主观解读。

如果说英国媒体和印巴族群过度解读了那则安全提示，文章的作者则过度解读了中国人对待其他有色族裔的心理状态，这里的“过度”与肤浅是可以置换的。

经不起推敲的“种族歧视”

首先，《中国之翼》的安全提示，在汉语措辞上没有感情色彩，也比较严谨，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就好像说，最近老虎伤人事件频发，提醒游客到景区游玩时注意安全一样，并没有种族歧视的倾向，它的表达指向在于区域，而不是针对族群。

其次，中国人所谓的“种族歧视”观念并不具有特殊性，更谈及不到“最严重”。文中列举了一些“证明”中国人“歧视”的案例，比如他提到有两个台湾女孩，在重庆大厦门口遇到一个印度人，起初以为对方要求其陪睡，吓得二人躲得老远，后来才弄清对方只是询问需不需要住宿。

这能够成为“歧视”的佐证吗？即便他不是印度人，而是一个相貌猥琐或是口齿不清的中国人或白种人，这两个女生同样会敬而远之，如果这个印度人像宝莱坞的男星一样英俊潇洒，能说流利的中文，结果又会如何？

中国人对待“国际友人”的普遍情感是内敛而包容的，如果中国人是“种族歧视”最严重的群体，试问哪个国家不严重？中国的外国留学生享受优越的政策待遇，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资金支持都远远高于中国学生，甚至享有某些特权，试问全世界哪个国家的大学能做到？中国学子在国外享受到优惠政策了吗？

第三，这一事件明显是一场打着“反歧视”旗号进行的对华歧视活动。而事实上很多欧洲网友并不认为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应该道歉，认为这是一则基于事实的明智提示，不应被过分解读。

19世纪末，中国人之于西方是“黄祸”，总是和鸦片与猥琐联系在一起，西方诸多影视作品中的中国人不是猥琐就是残废，从来没有过正面形象，而中国人可曾因为类似国航事件讨要说法？印巴族裔的心理敏感度为何如此之高，这暴露出的是民族不自信还是民族强蛮？

第四，Kunal Nayyar作为在中国知名的印度演员，对国航杂志事件的反应有些过激，有人扒出他在《生活大爆炸》里的台词桥段，有很多都是自嘲印度血统，甚至嘲弄甚至侮辱自己族群的。如果国航的“歧视”污名成立，那《生活大爆炸》就应该禁播。想必Kunal Nayyar是把对编剧的不满发泄到国航上了，如果“路怒族”算是一个群体，他就是“网怒族”。

他把自己受到的歧视结合本身观念里的歧视统一作用于国航，这让他的自卑与傲慢看起来更加得体。

第五，文章作者与Haze Fan一样是浸染西方文化既久的“精英分子”，更是载驴至黔的好事者，而所谓精英式的自我认证在这里彻底沦为幻觉。他们在用西方价值观审判国航的时候，掩盖的正是自己歧视者的身份。

这种歧视并不一定指向种族，工作中、生活中，针对相貌、针对身体缺陷、针对智力、针对学术观点等等，隐性的微歧视无处不在，相信这二位也难以做到清者自清，事实上也没人能做到。

这些微歧视与国航杂志被解读出的“歧视”有何本质区别，哪一个更严重？这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

文章呼吁人们建立一种自觉，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首先把人当“人”看，为自己提供尊严的来源。这一说法相信会得到大部分人的肯定，笔者也认同该观点。但是如何做到把人当人看则是另一回事。

当英国的那些事故频发区域不自我省察，而只顾因被戳到痛处横鼻子瞪眼破口大骂时，网怒族是否把攻击对象当人看，是否把人性的理解作为持续的情操？至此，不由得对文章的观点以及国航的道歉同时表达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