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危言：薇薇安变二丫 春节让中国归本相

春节——中国的农历新年。这个以农业文明著称的古老国度，只有在春节时，才能片刻地回到自己的真实本相。

陆媒《每日经济新闻》报道，随着鸡年春节的临近，一线城市里的外来人口正陆续返乡，有人说，平时生活在格子间里的薇薇安、凯文，这几天已做回了二丫、铁柱。而与此同时，一线城市著名景点及闹市地区则通常会出现人少车稀的景象，宛若“空城”一般。

中国社会阶层的割裂本相在春节假期被瞬间还原了，而七天假期过后，喧嚣的城市又恢复了“假面”——盛世之下，内心的挣扎弥漫于普通中国人的日子里。

观察人士称，中国大陆媒体和舆论对春节期间，一线城市外来人口返乡而形成的“空城”现象早已熟视无睹了。城市里的本地人口乐得难得的几天清净；外来人口则因循传统回乡和亲人团聚，也无暇顾及城里人的感受。在一个仅仅是“百岁”的节日里，却要形成近30亿人次的人口出行，而背后是城乡二元制导致的文化上割裂与变异。

“空城”与带薪休假

中国一线大城市——北上广深，一到春节就会变成“空城”，这个话题并不新鲜。

十几年前，陆媒就曾频繁地报道过，“北京在春节离开了外来人口的服务，本地人口几乎快活不下去了”——生活处处不方便，从早餐到垃圾，都是外地人口在“帮着”北京人在料理。除了交通顺畅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变得愉快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大陆，“外来人口”并不是以人在一地居住的时间来计算，而是以“户籍所在地”作为判断标准。

观察人士指，在大城市人口春节大面积迁移的背后，依然是中国城乡二元制效应的延续。从1949年中共建政后，延续了近70年的户籍制度实际上捆绑了家族性的人口流动。而从1980年代末期出现的“春运（春节期间的交通运输）”现象，也只是劳动力随着资本在迁移，在高考、购房、购车、劳保、医保……一系列社会福利的制度固化牵扯下，人口的流动不过是一种盛世的“假象”。

前不久，有陆媒《法制日报》报道，河北唐山一个青年两年多没有回家看父母，“为了能回家看一眼,他不惜主动要求父母把自己告上法庭,成为被告,最终拿着法院的判决才请了假、回了家、看了爹妈。”

分析指，中国大陆的带薪休假制度一直被舆论诟病，虽然企业执行情况趋向好转，但仍然差强人意。而中国大陆官方与民间在强化民众遵循“孝文化”的同时却未能在制度设计与法律执行层面上给予民众更多的支持。舆论审判与道德审判却一味鼓吹“孝文化的消失是社会道德的沦丧”，却忘却了自1978年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后， “社会养老”成为一句空话，而对独生子女赡养老人的负担之重视而不见。更多的民众认为，“大多数人、大多数家庭都如此，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多重制度设计的缺陷导致多年后的春节“空城”现象，而形同虚设的带薪休假制度又不能为城市的“外来人口”带来实际上的心理安慰——在春节期间，“乡愁”和“团圆”的情绪抵消了中产阶层以下人士的权利意识的自觉与觉醒——取而代之的是，类似段子的“薇薇安变二丫，凯文变铁柱”式的全民调侃。

地球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

中国底层社会习惯通过调侃自己的境遇而缓解处境的尴尬。关于春节回乡，各种段子层出不穷，而那些真正有能力出国游的有钱人士，通常都会选择坐飞机出行，或是邮轮。

BBC（英国广播电视公司）在2016年春节，拍摄了一部名为《中国春节》的纪录片，最近走红中国大陆网络。在片中，BBC将中国春运叫“地球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

陆媒报道称，2015年中国春运为37亿人次，相当于让非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的总人口搬一次家。

据中国交通运输部预测，2017年春运预计中国大陆旅客发送量将达到29.78亿人次。据称，2017年春运期间通过铁路出行人数高达2亿5,000万。

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迁徙，被归结为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力量。而事实上，现在中国大陆所说的春节，不过是在1914年袁世凯执政期间，确立了“每年阴历正月初一改名为‘春节’”，此前，中国人的传统，是把过年叫做“元旦”。

观点人士认为，中国社会的集体无意识与传统文化中“家”的概念融合的太过紧密，在“过年”的习俗下，普通中国人试图不惜一切代价在春节时去完成貌似存在了的“家的仪式感”，却忽略中国传统文化是以农业文明为基础的，是在农耕文明的前提下创造出来的文化图景——而这个图景事实上早已崩塌殆尽。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新生代，不仅不懂得耕作的技能，甚至嫌弃农事，厌恶自己农民（农业户籍）的身份——身份证上的数字时刻提醒他们，让他们无法真正融入城市。而他们的迁徙也不过生活所迫，户籍制度下，离乡再远也都是“被制度控制的傀儡”。

观察人士称，北京近年来正在用“控制儿童就学”的手段严格控制外来人口的数量，而北上广深的空气质量也让很多“外来人口”望而却步，但总体上，那些三四线城市和中国广袤农村里的人口依然向往着到大城市工作、生活，便利的城市基础设施和薇薇安、凯文的称呼让他们觉得比“二丫、铁柱”更有“人的尊严”，却常常迫不得己在春节里回到真实的本相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