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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居民自述:孩子身上的枪击案毁了我生活

时薪13.5美元的我,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有着身受枪伤孩子的家庭。

2016年12月19日,布伦达·赫伦(BrendaHerron)接到的一通电话,让她心跳骤停了一下。迈克尔(Michael)——她在过去三年中一直在照顾的一个孩子,遭受枪击。这位15岁的中学生和三个妹妹和赫伦一起住在位于芝加哥郊区杜佩奇县。但那一天,他们去城南走亲戚了。

因为圣诞期间,孩子们放假了准备去拜访亲戚——他们的祖父病得很重。三点的时候,爸爸放迈克尔去麦当劳。我在那一片长大的,但迈克尔不知道那块儿多年以来一直持续着战争。在回爸爸家的路上,一辆车停了下来。他们射了迈克尔四枪——胸上,胃上,边上两枪。

在得知枪击案后,在养老院做医护人员的赫伦跳进车,火速开往科莫儿童医院。1楼儿科创伤中心去年收治了15名遭遇枪击的儿童,都在15岁甚至还要更年幼。

我刚进来的时候,迈克尔在接受镇定剂注射,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我在哭,孩子们也在哭。我患有偏头疼,开始呕吐。

医生告诉赫伦,迈克尔能活下来实在是幸运——他的胸骨阻止了子弹直接射入心脏。作为他的主要看护者和法定监护人,在这孩子的康复期期间,赫伦将全权负责,并提供帮助。

赫伦说,那个圣诞节,她和迈克尔的三个妹妹待在重症监护室守夜。

他在生命维持室住了大概两个星期。直到差不多过了30天左右,他才能喝水。

从赫伦住的郊区开到医院要一个小时,有时遇到堵车还要更久,开销不断地在增高。

头一个月我们每天都在家和医院之间往返。路上的花费、停车费、汽油和过路费,钱花得飞快。我们要么就在外面吃些麦当劳或是中餐馆,要么就在医院的快餐区吃。

迈克尔,15岁,于2016年年末拜访他住在芝加哥的父母和祖父时,被击中四枪。经过漫长的恢复期,他打算三月重回学校。照片由艾丽莎·舒卡(AlyssaSchukar)拍摄

对于低收入家庭,像枪击这样的突发性灾难足以摧毁本已岌岌可危的保障措施。去年,俄亥俄州一位妇女玛格丽特·史密斯(MargaretSmith)接受了采访,她十几岁的儿子在家门口遭受枪击。他活了下来,但枪击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玛格丽特失去了她的住房和工作,搬去收容所,不得不将孩子们托付到亲戚家中。

在抚养迈克尔和他三个妹妹时,赫伦已经有些勉勉强强了。同时,她也在抚养自己在奥罗拉大学上大一的女儿。而迈克尔的病情则进一步加重了她的担子。

我在养老院工作,时薪13.5美元。迈克尔被枪击后,我请了六个星期的假。我不得不一周工作60个小时甚至更多,来苟且维持生计。周末我会加班,轮班上16个小时。

这四个孩子都有学习障碍,迈克尔的一个妹妹得到了一笔735美元的残障福利。除去这笔钱和补充营养援助计划救济金之外,我没有收到国家对这三个孩子任何的现金援助。

迈克尔遭受枪击后,我的表弟发起了一次众筹。筹到9700多美元,但我不得不拿这笔钱应了急——在去医院路上吃的和在路上的花销,因为担心迈克尔的情况,一有通知我就得马上去医院,而请保姆照顾家里其他小孩子的开销。那笔钱用完了。

我刚给迈克尔买了一件新外套,但他中了枪击后,护理人员不得不把那件剪开了。上面沾了太多血,我就把那件给扔了,又买了件款式不同的。我不想因此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当枪击的受害者离开医院后,通常要面对一段艰难的恢复过程。根据多伦多大学社会学家JohanYoungLee的研究,他调查了在费城遭枪击受重伤的年轻黑人的生活。他们中很多人回到了他们之前中枪的地区——还是和从前一样有着极高的犯罪率。而很多人在寻求全面的身体和精神健康时遇到了困难。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后,迈克尔于一月底回到了赫伦家。赫伦用了一部分众筹来的钱把他的床换成了双人床,能让他舒服点。赫伦在养老院上班时,她的母亲或是未婚夫帮忙照看孩子们。一旦下班回家后,就又忙了起来。

就像照顾一个新生儿。如果他开始疼了,我就得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喂止痛药。现在他身上插着一根JP导管,会在愈合时排出伤口里面的液体。身上的绷带三天就得换一次,还要吃一种强抗生素,一天三次,以防止感染。

子弹损伤了他的腹部,所以医生不得不切除了他部分的胃和胰腺。体重骤降,也毫无食欲。现在他只能吃果冻这样软乎的食物。我们必须要给他喝Boost蛋白质奶来增重,但保险不会为此买单。你可以打折的时候买,7.99美元六瓶,但他一天就要喝三四瓶。牛奶上的开销就已经有大概300美元那么多了。

在一些选择推行患者保护与平价医疗法案的州,枪击幸存者得以享受之前无法提供的治疗,手术和专家会诊。伊利诺伊州是自2014年以来扩大覆盖面的32个州之一。去年仅在芝加哥,枪击受害者的总数就超过了4300.这些受害者中的绝大多数80%得以幸存。

虽然一些枪击受害者仍能受益于医疗保健的扩张,但该系统仍有纰漏之处。不仅要照料迈克尔的伤口、为他配给药品,赫伦还需要在保险和医疗保健官方的官僚迷宫中穿行,以确保迈克尔能得到他迫切需要的护理。

迈克尔可以走路了,但因为在病床上躺了太久,第一次回家时是弯着腰走的。他需要门诊理疗,但我们的保险非常差劲。孩子和我接受着贫困者医疗补助保险。相对于我赚的那么点钱,保费实在太高了。你不得不做出选择——是交健康保险费,还是吃饭?

医院允许他出院的时候,他们把我转诊给了一位理疗师,但我必须找确认可行并且可以承保的地方。现在我正尽我所能地给他请家庭治疗。我和他说:“你要上下楼梯十次。”有时候他会喘不过气,有时候只能走三个来回。

遭受暴力也会使年轻人学习、处事和与他人相处的方式受到负面影响。研究表明,年轻的受害者可能会出现焦虑、自闭和创伤后应激等心理问题,以及包括哮喘、高血压和药物滥用在内的慢性健康问题。情绪创伤会阻碍到他们在学校的表现,在其刺激下,会经由自己的双手做出暴力的举动。

在过去三年中,赫伦一直抚养着迈克尔和他的姐妹们,他们的父母,也就是赫伦的亲友,无力照顾这几个孩子。她说,来和她一块儿住之前,他们“活得像个吉普赛人”——勉力上学,忍饥挨饿,睡在冰冷的地方。

“他们过来和我过以后,才有了些起色。”她说。

她带他们去看医生,然后送去杜佩奇县的学校上学。

“这些孩子从吊车尾一路到了优等生。”赫伦这么说道。

迈克尔,一位优等生,现在在家度日。据赫伦说,因为现在是流感季节,而他身上仍有未愈合的伤口,医生希望他三月之前都不要返校。他可能不得不参加暑期学校来补落下的课。

枪击影响了整个家庭,使得赫伦拼命工作以维持的稳定和安全感消失殆尽。

迈克尔正在恢复,但精神方面仍有所困扰。他很紧张,没办法指认袭击者。罪犯仍逍遥法外。

你知道校车倒车时会发出“砰”的一声么?他最近听到的时候就会害怕。他甚至都不想出门,只想待在房间里。迈克尔说只要圣诞节临近,他就会想到那次枪击。他说:“这会跟我一辈子。”

这对我和孩子们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他们一直以来都适应得非常好,也做得很棒。但现在我所有的重心都在迈克尔身上,妹妹们在嫉妒。其中一个在学校惹了麻烦,被停学。不仅迈克尔需要接受咨询,一家人都需要咨询服务。

这件事把我整残了。这些天我一直囔囔着,我撑不住了,我得把他们送回去,把他们丢给国家,让国家去负责。但我要真的把他们送回去了,他们就会被分去四处。我心里是不会允许的。他们只剩下我了。

翻译:王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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