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吴廷觉 北京遏制缅北妄动

北京当地时间4月10日，中缅结束长达近10年的谈判，终于确认了悬置已久的中缅石油管道很快投入运营的计划。这是缅甸总统吴廷觉（U Htin Kyaw）及其第一夫人Daw Su Su Lwin在长达6天的中国之行中收获的重要果实之一。不过，时局之引人注目并不在于中缅之间延宕多年的重量级开发计划重现转机，而在于吴廷觉此行牵动人们重新评估错综复杂、战火不断的缅北时局。

一系列迹象显示，对缅北各方力量拥有强大影响力的中国可能已做出新的取舍。

众所周知，中国在缅北民族地方武装和缅甸政府军之间的角色不容小觑，由于与双方的关系密切，二者之间的和与战势必牵动中国的利益存在，迫使中国每每积极介入和表态。

近年缅甸和平进程的推进似乎进入最困难的阶段。2016年9月旨在解决此问题的21世纪彬龙会议第一次会议不欢而散，同年11月20日克钦独立军、果敢同盟军、若开军、德昂军组成的北方联盟突然发动袭击，转年第二次彬龙会议筹备之时又发生3月6日的老街冲突。北方联盟解释这是一场抵御缅军武力统一图谋的自卫之举，而缅甸政府则指责他们发起的叛乱连累了很多无辜平民。

如果说，中国在今年3?6老街冲突之前一直尽量保持“各打五十大板”的超然姿态的话，那么在此之后的种种迹象则透露出另一种思路。

2月22至24日，由佤邦联合党主导的第三次邦康会议召集了7家民族地方武装，通过了旨在拒绝接受缅甸政府所提出的《全国全面停火协议》（NCA）等核心内容在内的九点共识，其态度之鲜明、果决，在缅甸观察人士看来，可以视为是佤邦联合党扛起反缅大旗的标志。

对于佤邦方面在近期缅北战局中所扮演的角色如何不是本文探讨的范围，姑且勿论。紧接着3?6冲突之后，中国外交部亚洲事务特使孙国祥13日在昆明同果敢同盟军等4家武装组织的领导人举行了会谈，但奇怪的是当时发布的现场内容被蹊跷删除，显见中国的谨慎态度。

而在第二天（14日）孙国祥与佤邦代表的会谈也是直到3月下旬才披露。从事后佤邦提供的消息看，这次会面现场不可能太轻松，但信息含量极大，颇值得玩味。其一，可以判断，北方联盟主动发起3?6冲突，中国事先不知情，令中国愤怒。孙国祥明确表示，“此次果敢战争冲突责任方在于果敢同盟军方面。此举不仅破坏了中方长期所做的缅甸国内和平调解工作，也给缅甸军方带来了很大的损失。要求果敢盟军方面立即单方面宣布主动停火。”

其二，中国怀疑佤邦在其中扮演角色，甚至估计佤邦会采取直接军事动作，但并不确定，所以孙国祥在提问“佤邦方面是否有拟定参与果敢战争的想法或打算”，并要求其“发表声明并出面制止和劝说（北方联盟）”。

其三，佤邦拒绝承认与果敢战役有染，但同时也表明潜在的参战可能性，因为赵国安明确表达态度——NCA不可接受，即使在孙国祥敦促佤邦就个别条款持保留意见同时可以签署NCA的情况下，双方也未能达成共识。

其实，3?6冲突后，中国调集军队开赴南伞（靠近果敢地区）举行陆空联合演习，同时又有消息管道确认中国的确冻结了果敢同盟军在中国农业银行的一个“没有多少钱”的账户，意图弹压受挫的北方联盟再挑起战火。而事态之发展似乎也正是如此进行，目前缅北除零星遭遇战外，基本各方都没有再主动打破平静。

由于深厚的历史渊源和现实联系，中国可能不会接受民族地方武装的问题被武力解决，不过一个更为清晰的逻辑是，中国更不会接受近年全力推进的“一带一路”战略遭遇民地武挑起地区紧张局势的威胁。

至此，如果人们理解了这些“前戏”，便不难体会习近平“邀请”缅甸总统吴廷觉夫妇4月份此次访华。此次访华，包括皎漂（Kyaukpyu）经济特区管委会主席Dr Soe Win等人出现在吴廷觉随行名单。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刘振民介绍双方签署的9个合作协议，包括中缅石油管道协议，并回应了几成死局的密松水电站项目，“中缅双方希望继续密松项目，（解决的方式）要对双边关系起到建设性作用并实现合作共赢的结果”……

当这种合作姿态成为现实时，那么刘振民表示中国相信缅甸政府能以“应有的方式”处理好国家北部的局势时，便也就不会令人感觉到突兀和意外了。

根据缅甸政府消息，5月份国务资政昂山素季将出席在中国举办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如此频繁的中缅互动对缅北的地区武装无异于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尽管昂山素季的民选政府和缅甸政府军的态度可能不完全一致，但除非缅甸政府军的确采取实际动作打破平衡，否则中国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先发制人”招致麻烦，也不太可能放弃对昂山素季政府的期待甚至支持。

当然，中国的意图是否能为缅北各方所“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