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先后撤军叙利亚，中国的打仗哲学才刚学会

美国防长马蒂斯（Jim Mattis）由于和特朗普在叙利亚撤军问题上政见不合选择辞职（图源：VCG）

美国总统特朗普12月19日突然宣布从叙利亚撤军。此事引发轩然大波。美国媒体批评特朗普不顾国安团队的建议独自决策，损害美国利益。批放弃忠实盟友，送给普京“圣诞礼物”的言论比比皆是。

美国盟友亦纷纷表示不知情，美国的库尔德盟友表示，没有事前询问或通知，“撤离消息完全出乎意料”。英国反对称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尚未被击败，此举可能导致ISIS“复活”。法国官员12月20日宣布，法军仍将参与多国联军在叙利亚打击“伊斯兰国”（ISIS）的行动。

事实上美国并不是第一个从叙利亚撤军的国家，一年前，2017年12月1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突访俄罗斯驻叙利亚赫迈米姆空军基地，并在对驻叙俄军发表讲话时宣布撤回驻叙的绝大多数俄罗斯武装力量。随后12月12日，首批撤离的俄罗斯军队抵达俄罗斯西南部马哈奇卡拉市。

与特朗普（Donald Trump）撤军叙利亚备受争议不同，普京当时的撤军赢得各方喝彩。从出兵到撤离，俄罗斯完美巩固了自身的战略利益。普京被称为手段高超的政治家。

为什么美国撤军备受争议而俄罗斯撤军赢得赞誉？为什么美俄都不愿意继续大规模叙利亚？

从叙利亚撤军让特朗普饱受批评（图源：VCG）

这里笔者要强调的是美国撤军叙利亚并非是一无所获逃走。美国出兵的目的一方面是反恐，另一方面是支持反对派对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府施加压力。现在美国支持的库尔德武装已经是叙利亚境内地盘仅次于阿萨德政府的组织。这一组织无论是土耳其政府还是阿萨德政府都难以轻易消灭。美国最大的收获是扶植了强有力的代理人。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宣布撤军前不久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an）通了电话，美土关系过去几年反反复复已成常态，现如今土耳其宣布购买美国F-35战机，美国宣布撤军。交换的意味更浓。

在土耳其同沙特的地区争霸赛中，美国既从沙特赢得千亿军购大单，又从土耳其的手里接过战机大单，同时阻止土耳其进一步向俄罗斯靠拢，因此，美国撤军并不是败退。

美国各界以及美国的盟友还没有适应特朗普的撤军决定，本质上是还没有适应特朗普主导的美国战略收缩。无论是国内的建制派还是美国的盟友都认为美国应该和盟友站在一起坚决地反对俄土伊才是真正维护美国的利益，他们都期待特朗普展现世界老大的气派。这种主张是建立在美国是世界警察的判断基础上的。

作为一个意识形态色彩不强烈的总统，特朗普旁观者清。今天的美国需要维护的是自身利益而不是盟友的利益。特朗普的理念是美国优先，这种优先的背后是承认美国并不是万能的，美国是有力所不及的地方的。这种对美国国力和国际地位的认识和传统美国精英的认识不同。

美国政治中发达的游说机制决定了各个国家都试图影响白宫的决策。特朗普没有通知盟友、不听国内国安团队意见的做法，将做事的阻力降到了最低。当然事后反对声音也最大。这是美国转型过程中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普京深知俄罗斯的国力不足以维持在叙利亚的常态化存在，撤军是现实选择（图源：Reuters）

普京通过出兵帮阿萨德政府稳住了阵脚，现如今的阿萨德政府不是任何人说推翻就能够推翻的。这将极大程度上确保俄罗斯在中东的战略利益。俄罗斯的撤军是功成身退，赢得赞誉是理所当然的。

对美俄撤军的评价不同反映的是对美俄的期待不同。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能够恢复在中东的战略存在需要运筹帷幄，普京所做已经是俄罗斯国力的极限。特朗普受到批评源自于对强者恒强的期待，普京受赞誉源自于对弱者趋强的喝彩。

美俄都不倾向于在叙利亚维持大规模的军事存在，这是从过往深陷战争泥潭中吸取了教训。长期军事占领、武力管控某个国家是殖民主义的做法，这种操作思路弊端太多。

朝核问题就是美国深陷朝鲜战争泥潭无法自拔的表现，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带给美国的创伤并不比输掉战争小。前苏联入侵阿富汗也曾经深陷战争泥潭。中东一向被称为帝国坟场。有一种失败叫占领，有一种胜利叫撤退，长期劳师远征从来就不是明智之选。

中国在朝鲜战争、中印战争、对越战争中的做法是打完之后很快撤军。打仗只是手段，维持军事存在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中国早就懂得的战争艺术，美俄现在才懂得。美俄现在撤军是达到目的之后的一种撤退。受制于实力有限的被迫反思总比没有反思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