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学生戴头环监控走神 谁批准把孩子当小白鼠

近日，浙江金华一所小学让学生戴着头环上课，以监控是否走神。这个头环可以检测脑电波，评判学生上课、写作业时是否集中了注意力，并给学生的集中注意力情况打分。学校老师则会把这个分数像考试成绩排名一样发到家长群里。这一事件引发社会强烈不满。

学校方面辩称，使用近一年来，“学生无明显副作用”，并强调家长也没有抗拒。有老师认为这个设备可以提高学生注意力。但这件事引出的关键问题是，谁有权力、根据什么来决定监控设备进入学校，并成规模地搜集学生数据？

从目前各方反应看，学校面对外界质疑，强调这款监控头环的必要性，并用家长“不反对”来佐证使用的正当性，更显心虚。而据说是捐赠这款监控设备的公司拒绝媒体采访。此前该公司声称产品研发者有哈佛、麻省理工等精英大学的技术背景，但这一技术并未见在其他国家使用，让人怀疑是骗子公司的包装术。

外界的愤怒，来自于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学生被当作机器人一样监控，他们课堂上的表现和反应被量化，成为评判他们优劣的标准。而这些监控结果，又反过来强行衡量学生的精神状态，最终的结果就是学生趋利避害，成为固定程式的肉身“机器人”。这不是人工智能，而是对人的异化，训练人的服从。

从媒体报道的视频可见，这些被监控的学生似乎意识不到监控的真实目的，非常配合，努力按照监控的要求行事，像一个个完美的机器人。而老师对这样的状态毫无反省，非常享受学生被机器调教出来的高度服从。也就是说，在学生被当作监控试验品之前，学校和老师可能先被某些实用的利益驯化了。

有心者痛恨的是无知的孩子被有预谋、有计划地剥夺天性，被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剥离人性。调查显示，该款产品的网购单价是3400多元，技术上并非公司宣称的那样先进，实际上非常粗糙——这就让人怀疑，所谓的高科技脑电波监测头环，可能是公司买通学校后畅行无阻的一门生意，而这更加恶劣。

当然，不管监控脑电波的头环在技术上是不是高明，整件事都让人愤怒。这里面有两大问题，一是涉及教育的核心问题，那就是到底把孩子当成什么来教育，是延续家庭、国族未来的主人翁，还是仅看作随时收割、随便实验的韭菜。如果监控头环技术为真，就是出卖学生；如果技术为假，就是愚弄学生。

另一个问题涉及程序问题。到底什么样的技术可以允许进入学校？要经过什么审批程序？最终谁来签字授权？从金华这个案例看，似乎是一团糟。我们知道，形形色色的技术研发公司贪婪地觊觎来自于学校的大规模数据，AI技术更是如此，突破学校获取学生的生物数据，必须设立极其苛刻的准入条件。

金华这家小学的脑电波监控数据，完全由那家公司拿走，公司获取这些数据后用于哪里，怎么使用，没有人过问，这些都被“无偿捐赠”所掩盖。技术有它的野心，渴望学生群体的基础数据来获利，主管部门如果不能制定严格、严厉的审批程序，等于是让学生充当技术实验的“小白鼠”。教育者但凡有一丝良心，都不该让这一幕发生。

具体到金华这所小学的所作所为，无论头戴式脑电波监测环技术如何，考虑到它在扭曲师生角色、矮化学生人性上，校方都是十足愚蠢的；而无论宣称高科技的设备是真是假，利用拿不上台面的手段推广它的公司，打通学校关节来搜集学生数据、搜刮配套利润，都是十分坏的行为。

当然，我们既反对骗子公司以高科技为幌子、以提升教学效率为名，将骗财的盈利模式加诸学生和学校，我们也反对以真的技术为手段、以规训统一性为目标，在缺乏严厉程序审核的情况下来监控学生的一举一动。教育和学习始终要合乎人性，任何将孩子非人化、机器人化的监控活动、技术试验，都该受到最强烈的谴责。

最终，希望金华这所学校开展的监控学生的试验，能够得到各个方面、各个角度的反省——反省的目的不是怎么洗白这些把孩子当“小白鼠”、当“韭菜”收割的不当行为，而是立规矩，禁绝屡屡发生此起彼伏的、针对学生的监控技术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