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为何拒绝同川普签贸易协议？

历时近两年的中美贸易战，在经过13轮高级别官员对话、两次"习特会"和数次谈崩之后，终于在1月15日签署。

这份协议文本本身包含着怎样的内容？中英文各自表述的措辞差异，透露着怎样的讯号？公布之后间隔一个月方才签署，两国高调官宣的背后，这份协议究竟有怎样的政治意义？尚待签署的"第二阶段"、"第X阶段"乃至"最终阶段"谈判，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和风格展开？贸易谈判之馀，谈判过程和结果又折射出两国关系怎样的历史转变？昭示着怎样的前景？

此次中美谈判的范畴仅仅是一份贸易协议，但其意义却又绝不仅止于此。

习近平为何拒绝同川普签协议

中国副总理刘鹤1月13日至15日访美。白宫国家经济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2020年1月10日在接受霍士新闻（Fox News）采访时表示，美中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签字仪式将按计划于1月15日在白宫举行。库德洛说："第一阶段协议将在星期三（15日）签署，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仪式，我们前一晚会共进晚餐，之后还会共进午餐。川普（Donald Trump）总统将和刘鹤副总理一起签署协议。"

从库德洛的话看，晚宴、午宴外加川普同刘鹤签字，签署第一阶段协议的仪式将会非常盛大。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川普同刘鹤一起签署协议，这从外交上来看并不对等。刘鹤同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签署协议才是对等的安排。为什么中美第一阶段协议并不是由习近平同川普签署？习近平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面同川普签署协议？

此前中美就第一阶段协议的签署安排，是在2019年11月的智利举行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峰会期间，习近平同川普会晤并见证签字。但是随着智利取消当年的APEC峰会，中美何时何地签署第一阶段协议就变得非常不确定。

莱特希泽2019年12月13日曾说，双方计划2020年1月的第一个星期在美国签署这份贸易协议，由部长级的官员签署。但是，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Peter Navarro）坚持说，协议将由两国元首签署。2019年12月24日川普也说，美中第一阶段协议已经完成，他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举行签署仪式。

莱特希泽所说中美将在2020年1月第一周签字经事实验证并未实现。川普所说他和习近平举行签字仪式也并未实现。谁也没有想到，是川普和刘鹤签署第一阶段协议，而且是在刘鹤并未冠以习近平特使的前提下进行。

从美方此前提起过川普同习近平签署协议看，中美并非没有讨论过习近平出面签协议的可能，美方也一定是邀请过习近平出面签署协议的。但最终中方的决定是习近平不出面，由刘鹤出面签协议。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同寻常的安排？

就中美贸易谈判来说，美国出尔反尔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有过多次出尔反尔的前科。此前2018年5月中美第一次达成贸易共识，是由刘鹤出面签署的。因此，习近平不出面并不是偶然。

中美第一阶段协议2019年12月13日官宣之后还一直在谈判。川普食言，甚至美国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立场不一的情况很多，川普可能已经习惯了被媒体批评以及公开丢脸。但中方不太可能安排领导人去参与如此不确定的事务。

维护国家权威，是中国民众对中国官方的基本要求，做出负责任的决定是中国作为大国立身国际社会的根本。习近平并未亲自同川普签署协议，是外交安排上的慎重。

可能从一开始中国就没有认为这是一份一定要习近平出面签署的协议。谈判过程中，谁也不知道会达成何种共识，如果中美真的达成历史性协议，习近平出面签署并无不可。而从中美选择阶段性解决中美经贸纠纷看，第一阶段协议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这或许就是一个美国大选期间的暂时性维稳协议。

习近平不出面，甚至刘鹤连习近平特使的头衔都没有，这释放的信号是中方并不认为该协议可以解决中美之间的贸易问题，是中方对未来中美关系的不乐观判断，该协议只是中美能否管控纠纷的开始。

从中方的外交惯例看，一般由中国国家主席出面签署的大都是重要的共识、声明、条约，是涉及双边关系里程碑式变化的那种文件，譬如中美公报，中日政治文件。中美第一阶段协议这种具体事务性的协议，习近平即便是和川普见面了，应该也只是见证签署，而不是自己亲自签署。

习近平有在多边会议场合同川普见面的计划，中美若能够达成协议，顺便在多边会议场合见证协议的签署也并非不可。但随着APEC智利峰会取消，习近平显然并没有和此相关的特别行程安排，习近平不会为了签署协议特意找时间和地点同川普会晤，更不可能为此访美。

"习近平是否同川普签署协议"这个问题之所以被讨论，是因为美国提出了这个问题。川普一直希望由习近平和他签署。即便习近平拒绝同川普签署，川普也要自己与刘鹤签。这说明川普太需要一场表演，太需要一个舞台，太需要一个证明政绩的仪式。

因此，事实并非"习近平不亲自与川普签署"，而是川普一定要自身现身签署仪式，这才衍生出"为什么习近平没有和川普签署协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