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支持李克强！中国现双轨并行

上周在北京的一个新冠检测点。习近平一直坚定支持动态清零政策。图片来源：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在实施了代价高昂的防疫封控后，中国正试图刺激经济反弹，在这种情况下，最高领导层采用了一种双轨并行的方式：一方面坚持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严格防控疫情立场，另一方面由领导层的二号人物总理李克强来承担修复经济的工作。

然而，习近平对于疫情的零容忍态度令李克强重振经济的任务复杂化。

按照中国的政治传统，通常是由总理主持经济工作，但在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种权力分工已被颠覆，习近平在这段时期已经是大权独揽。接近决策层的人士说，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内部对于增长乏力和失业率上升深感担忧，李克强近期通过着手应对这方面的忧虑在经济上获得更大影响力。

有迹象表明，中国最高权力层对于政策重点存在意见分歧，习近平强调必须坚持严格的疫情防控举措，而李克强则强调保持经济发展势头的重要性，这种局面让地方官员和投资者感到困惑，也暴露出习近平的权力出现裂痕。

现在，中共似乎正试图融合高层传递的信息。

由习近平及其下属牢牢控制的官媒长期以来一直以习近平为报道重点，但近日也提到了李克强的经济议程，表明对防疫和发展经济这两个目标均给予认可。

中共党报《人民日报》头版上周四的一篇文章称，疫情防控是“国之大者”。不过该报道也强调了李克强旨在重振经济的举措。

另一篇头版文章把上海最近放松防疫限制措施称为一场抗疫胜利。这篇文章似乎承认了该市为期两个月的封控对经济的影响，称要“力争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把疫情造成的损失补回来。 ”

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上个月通过视频会议敦促实施稳定经济的政策。图片来源：YAN YAN/XINHUA/ZUMA PRESS

在疫情已趋于稳定的情况下， 上海和北京上周都表示，将取消对人员出行和商业活动的整体性强制限制措施。两地政府还放松了一些措施，以便使此前关闭的工厂复工复产，同时恢复国际旅行。

但是，如果新冠疫情再次抬头，大范围封控很可能重现：在习近平寻求第三个任期之际，官员和政府顾问表示，他不太可能放弃动态清零抗疫政策。过去两年来，这一政策已成为习近平的标志性政策。

长期以来，实现持续经济增长的能力一直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执政基础。习近平在2022年伊始时曾强调经济稳定的重要性，但他依然坚持动态清零政策。

习近平认为，该政策能有效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迅速控制疫情也有助于保持经济运行。官方媒体称这一政策是中国抗击疫情的“法宝”。

据官方媒体报道和知情人士称，自4月份以来，以谨慎著称的李克强在公开场合以及私下都没有提到过动态清零的好处。李克强将其工作重点放在让各级政府恢复经济增长上。

李克强上月底与中国十万官员举行了一次视频会议，敦促他们加大力度稳住经济大盘。这一举动不同寻常。

上周五，上海一个处于新冠封控状态的小区入口。图片来源：HECTOR RETAMAL/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据知情人士透露，对经济有同样担忧的其他高层领导人支持李克强这样做。

这些知情人士称，李克强在5月初向政治局常委会提议召开此次大会。政治局常务委员会是中国的最高权力和决策机构，有七名成员，包括习近平和李克强。

这些知情人士称，他的提议得到了其他常委的支持，随后习近平默许了这个想法。中国领导人上一次在常规政治会议日程之外向众多官员发表讲话是在2020年2月，当时是新冠疫情刚刚暴发之时，习近平号召打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

这一次，则是李克强牵头号召采取稳经济的行动。官方媒体只是粗略地提到了该号召。

在5月25日的会议中，李克强对中国面临的严峻经济形势表现得异常直率。根据《华尔街日报》看到的会议文字记录，李克强警告称，经济增长可能会滑出合理区间，并敦促地方官员不遗余力地避免第二季度经济出现萎缩。

上海的一个集装箱港口。许多经济学家预测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将远远低于5.5%左右的官方目标。图片来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李克强没有像其他高级官员那样指示地方官员坚持动态清零政策，而是告诉他们经济增长对于创造就业和抗疫都至关重要。上述会议文字记录显示，他还强调了恢复制造业活动的重要性，表示必须保护供应链。

一些官员表示，此次讲话让他们对经济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一名参加会议的浙江省官员称，给人的感觉是只能这样做，没有其它选择。

该会议后的第二天，李克强又指示他所领导的最高政府机构国务院向全国各地派出视察员，确保地方官员履行职责，保证商业活动和就业。

习近平仍有望打破过去几十年来的先例，再掌权五年，与此同时，外界普遍预计李克强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从总理职位卸任。然而，接近决策层的人士表示，李克强最近重返聚光灯下，可能会有助于提高他在确定其接任人选问题上的影响力。

除新冠相关封控措施外，还有其他政策制造的经济阻力，相关政策使中国进一步远离市场经济，包括习近平对民营企业的打压和国有部门的稳步扩张。在零售额骤降、制造业疲软且出口乏力的背景下，许多经济学家现在预测中国今年经济增长将远低于官方设定的5.5%左右的目标。

北京的疫苗接种广告。图片来源：MARK R CRISTINO/SHUTTERSTOCK

在中共的党内精英人士中，一些人将李克强振兴经济的会议与60年前的“七千人大会”相提并论。“七千人大会”主要讨论毛泽东发动的“大跃进”运动导致的大饥荒问题，那次会后，毛泽东在一段时期内将一些事务交由副手刘少奇和邓小平主持。

其他人对这种比较态度复杂，尤其是考虑到，1962年的那次会议四年之后就发生了中国近代史上最严重的动荡事件之一——文化大革命。

一些中国问题分析人士说，李克强在过去几个月里帮助回调了习近平制定的一些政策，李克强愈发高调甚至可能会给习近平带来政治上的好处，因为如果经济振兴的努力以失败告终，他就有了一只替罪羊。

美利坚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的教授Joseph Torigian说，1962年会议和当前会议的主要共同点是，当中国共产党为解决危机而做出调整或推出灵活措施时，最高领导人可以为自己设置防火墙，从而免于在调整过程中承担任何政治责任。Torigian致力于研究中国领导层的权力斗争。

分析人士说，到目前为止，李克强提出的经济拯救措施在性质和规模上都很温和。这些举措包括税收减免，以及为地方政府增加基础设施投资提供更便利的融资。

德国智库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Mercator Institute for China Studies)的资深分析师Jacob Gunter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把李克强比作一个试图在没水的情况下扑灭熊熊大火的消防局长。他写道，在放弃动态清零的防疫战略之前，李克强在维持经济基础方面只能做到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