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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中文十大小说,北美作家占三席

2008年全球十大华文小说揭晓,尽管十本小说都缘于不同的文学旅程,但都恰好被名列榜首的《大河尽头》书名所概括——这是一条风光旖旎的文学大河,源头首先出现于大马东部的婆罗洲,然后流向台湾的都市、香港,再移至中国大陆的京沪、西北、西南、东北及华北平原,最后再奔赴北美华人社会。而这条文学大河的“尽头”和“源头”则是中华民族追寻现代化智慧和自由的决心。

全球华人作家2008年文学旅行的背囊也许装着沉重的历史,但都也顽强地寻找生命意义,并在人生的驿站里,发现人类多元精神世界的丰富;在人性及感情的皱褶中,见证中华民族的勇敢奋进、骄人成绩及血泪挫折。

沿著文学大河顺流而上,人们可见识东马砂劳越华裔少年的勇敢探险、中国留学生在北美的颠沛流离,也能看到改革风云人物的崛起和飘逝、驻京办主任的左右逢源、取巧博弈……至于台湾作家骆以军的长篇《西夏旅馆》,在想像与现实之间穿梭,雄奇魔幻。

十大小说中,哈金的《自由生活》与裘小龙的《红尘岁月》本来用英文写成,但他们都参与中文译本的过程,跨越了两种文字,也赢得两个世界的掌声。

全球华人2008年“十大小說”

(一)【马来西亚】李永平《大河尽头》
(二)【美国】哈 金《自由生活》(季思聪中译)
(三)【台湾】骆以军《西夏旅馆》
(四)【大陆】蒋子龙《农民帝国》
(五)【台湾】朱天文《巫言》
(六)【大陆】王晓方《驻京办主任》
(七)【美国】裘小龙《红尘岁月》(胡承伟中译)
(八)【美国】严歌苓《小姨多鹤》
(九)【大陆】阎连科《风雅颂》
(十)【香港】韩丽珠《风筝家族》

● 李永平长篇小说《大河尽头》问世,是零八年度全球华人文学创作佳构。作品追忆四十年前,十五岁华人少年与三十名西方男女,寻访婆罗洲第一大河卡布雅斯河的圣山与传说的经过。雨林原始氛围令西方男女放浪形骇,刚步入青春期的华人少年情欲之弦也被拨响,但更震撼的,他目睹东西方世界的不平等,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外来者对自然资源野蛮的“物掠夺”,以及对土著妇女残暴的“性掠夺”。小女孩惨遭蹂躏、低呼“血”、“痛”的童音,“注定要在我耳边呢喃一辈子,幽灵似的纠缠我整世”。来自大马、长期居于台湾的李永平是重量级小说家,六十年代的《拉子妇》即已轰动一时。他的《大河尽头》可与波兰裔英国作家康纳德的《黑暗的心》媲美。在优秀杰出的小说家那里,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是取之不尽和用之不竭的思想资源,往往化为电光火石的神来之笔。

●在过去十多年里,旅美作家哈金推出《等待》、《战废品》等英语小说,获美国文坛多种大奖,作品中文版也在全球华人圈激起巨大反响。哈金零八年推出长篇小说《自由生活》(季思聪中译),描写中国留学生在美国新人生。新移民都举目无亲、都劳累寂寞、都“贫贱夫妻百事哀”,但主人公武男不放弃写诗,终于找到一个既可养活妻儿又维持诗歌爱好的生存方式。这是自由信念的胜利,“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运用自由,自由对你将毫无意义。”至于自己何日能跻身诗人行列或靠诗歌维生,那仍是遥遥无期的等待,但这也已无所谓了,“只要朝思暮想的梦”仍在。

旅美作家哈金是新中国一代人,生于中共军人家庭,本人十四岁就当兵,是 “生在红旗下的蛋”,但他却藉写小说为中国写出别具一格的“国史”与“心灵史”。哈金坦承俄罗斯文学对他创作影响巨大,尤其是果戈理、契可夫。俄国文学的榜样引导哈金推出中国式人道主义作品,在文学史上留下重要一页。

●作家骆以军四十八万字的《西夏旅馆》,是台湾乃至全球华人零八年小说创作的骄人成就。他写的是西夏被成吉思汗屠城灭国、但有一支骑兵队逃亡的传说,而在遥远往事中,骆以军又插入当下故事——外省人移居台湾后的困惑,叙述以双轴线展开。但写的并不是四九年随国民党渡海来台的外省人,而是浪迹青藏高原、移居印度,最后才辗转抵台。主人公图尼克父亲途中生病,遭家人遗弃,仍奇迹般地追上家族队伍,失落之意、猜疑之怨难以泯灭。书中死亡叩问、劫毁人生、旅程迷离和炎日烟尘的描写,令读者看得目眩神摇,犹如窥看万花筒,无穷变幻、无限深幽,也无比恐怖。作者是讲故事的高手,是剖析人性的心理师,“他现在酸苦地知道:女人一旦偷情,她的身体,对于原来的男人,就像灵魂被吸的化石一般,彻底地死了。所有的奥秘、濡湿、意外的惊喜、淫词荡语,或是濒死的剧烈痉挛——这些仿佛上帝赠予男人色欲的神秘礼物,无论她们在你面前展演了多少次,你仍会惊讶、震动、眼睛湿润且静默感激着——但如今那一切都会对你关闭了”。冷峻醒目的遣词用句,堪比动人心魄的巴尔扎克。

●中国红极一时又锒铛入狱的风云人物禹作敏,是作家蒋子龙零八年长篇小说《农民帝国》主人公郭存先的原型。一个靠讨饭维生的穷乡,在郭的带领下快速富甲一方,但农民英雄心头的幽暗王国有谁知?他同情弱者是为招募喽啰;他情欲煎熬时拒绝异性出于精明,而私下的性占有、性掠夺远比一般人专横得多,也狡猾得多。他过去所有的仗义、侠义和道义都化为阴郁甚至阴森的威严。他营造一个真实的“农民帝国”,随便囚禁手下,并动用私刑,犯下命案。警校师生来实习也遭暴打,受害人被迫写认罪书才能离去。郭存先的思维模式、行为方式仍停留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旧时代。

作家蒋子龙是中国改革文学的健将,他的《乔厂长上任记》三十年前脍炙人口,大刀阔斧改革厂长家喻户晓。今天他又塑造企业家形象郭存先,把正气、英气、霸气、匪气和痞气融于一炉又集于一身,可谓“时代的镜子”。他口若悬河奚落老干部“你们不过带领穷人打倒了富人,而我却带领穷人变成了富人”,是打乱时空背景的戏言,经不起深究。试问“在斗地主、分田地的年代,你郭存先敢吗”?

● 台湾作家朱天文零八年推出写作八年的长篇《巫言》,广受瞩目和好评。这是一部贴近生活的作品。澎湃的经济大潮造就白领精英,成为社会亮丽的景观,但他们可有同样亮丽的文化气质?书中白领丽人旅途中一再把臀部念成“殿部”,把酗酒讲成“凶酒”,并翻着白眼等候听者纠正,轻贱地搏众人一笑,但又随时准备强烈反弹。她们搞小圈子以示与众不同,但“跟古代以来那些千奇百怪或隐密或公开、繁文缛节得蛮爆笑的男性友谊俱乐部有何不同?她们不过是迟至今天才手上也有了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钱”。书中对大自然及异国的描写也精采之极。印度是“尘热和艳色的境土”,旅客困倦得像遭到催眠,直到有一夜,旅游车的窗子布帘被人拉开一隙,旅客“被那钻进车来简直像只凶猛动物的潮腥气惊醒,才突然恢复了地理感,外面是印度洋……月光下印度洋亮得如一张锡箔纸,很近很近贴着窗”。

● 改革文学曾是中国读者的最爱,消声匿迹“退潮”后,代之而起的是官场小说、黑幕小说和反腐小说,其中又以王晓方推出的《致命漩涡》、《大地产商》、《驻京办主任(一、二)》等作品最瞩目。王晓方曾当过省市级高官的秘书,也因此写出中国今日官场贪腐的奥秘。他零八年推出的《驻京办主任(三)》讲的是东州市驻京办主任丁能通与市长吴东明之间的博弈,丁能通精明能干又诡谲圆滑,面对官商勾结和贪污腐败,他也陷入天人交战的迷惘,但最终还是守住了良知的底线。而市长吴东明贪腐东窗事发,民营企业家出逃,引发当地最大规模的群体事件。让人开眼界的是,一个家政小保姆成功色诱市长吴东明后,要求安排工作,不屑于国营和私营职位,开口就是“要当公务员”,进国家安全局反间谍处上班。作者忧国忧民之情流露于字里行间,藉书中人物表示:中国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稳定?“是国泰民强的真稳定,还是……人为地把老百姓利益上的诉求政治化、甚至意识形态化”?关键是要建立让人民享有表达权的机制。这是该书超群的立意与亮点。

● 旅美作家裘小龙的英文短篇小说集《红尘岁月》中文版(胡承伟中译),零八年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书中各短篇被法国《世界报》连续六周刊载、电台播出。书中讲的是上海弄堂故事,从四九年讲到零五年。书中写道,在极左僵化专制年代,人的价值由政治及社会背景变化所决定,“在不断解构中,你辛辛苦苦奋斗了几十年的东西可以一下子没有了。”可是,也有瞬间降临的“神奇”。一九七二年,美国总统尼克逊(尼克松)到访上海,到城隍庙“绿波廊饭店”品尝小笼包,漂亮女店员被尼克逊“惊为天人”,据说总统因心不在焉,令口边的小笼包汁液四溅,“身边的夫人都皱了眉头”。尼克逊一行离去后,人山人海的市民也要瞻仰女店员的风采,外圈围观者须排队一个多小时才能一睹芳影。这是“激情燃烧岁月”里的真正激情!

●长期以来,对于日本侵华战争,人们耳熟能详“军国主义是坏的,日本人民是好的,中日人民友好”。但旅美作家严歌苓零八年推出的长篇《小姨多鹤》却是另番解说。战后留在中国的日本女性竹内多鹤,被当作发泄“ 民族恨”的出气桶,忍受着最不堪的屈辱与痛苦。最惊人的是,中国男主人携多鹤外出游玩,就像对待玩腻的宠物那样,趁机将她抛弃。多鹤像流浪狗似地在外漂泊一个多月才回到家中。多鹤不通中文,但深知遗弃动机中卑劣冷酷的含量。那就是,她多鹤生下的孩子是有价值的,而孩子母亲却可以像垃圾一样掷掉。多鹤痛彻心扉,大发雷霆。多鹤的人格与人权意识令人起敬。中国知名作家林语堂曾调侃“齐人之福”:想一日不得安宁,请客;想一年不得安宁,修房;想一辈子不得安宁,娶小老婆。但严歌苓却从林语堂的虚言中打捞出时代的痛苦沉淀,那就是,战争与动荡的惨烈,以及同样惨烈的人性挣扎。

●拥有军旅历练的作家阎连科的长篇小说《风雅颂》,描写一些知识分子为晋升、为名利丑态百出的表演。书中写到大学的副教授杨科因发现妻子与副校长的私情而被送进精神病院,又被指派给病人们讲解《诗经》,竟得到过去在课堂里从未有过的礼遇——听者反响强烈,掌声雷动。杨科后来回老家,为县城的三陪小姐讲课。最后,他在古城墙上发现《诗经》中被删去的诗。阎连科被坊间称为“中国荒诞现实主义大师”,更被旅美学者刘再复赞为“无论是想像力、表现力、艺术技巧和思想深度,都达到了中国作家的最高水准”。但《风雅颂》令人心痛和胸闷,就像听到崔健的摇滚,“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边你争我抢/吃的都是良心,拉的全是思想……”然而,更多人想到的是清末龚自珍的“士不知耻,乃国之大耻”。

●零八年,女作家韩丽珠推出中短篇集《风筝家族》,知名作家董启章称她“已站稳了香港最优秀年轻作家的阵脚”。中篇《风筝家族》讲的是一个具有肥胖遗传基因的家庭。主人公的外祖母、母亲、姨母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渐渐变得庞大,主人公和妹妹期望摆脱宿命,而妹妹不仅躲过了,而且变得无比轻盈,甚至可以像风筝一样飘到天上,姐姐为妹妹准备了麻绳,趁台风将降临之际,好把妹妹放到天上去。

“不规则的风把她卷到离房子很远的地方,我无法听到她的呼喊,只是隐约看见她的手脚在空中乱抓,那刻我才发现,她比我们所想的轻盈,而我比自己所想的更无力。”很不幸,妹妹被粗心大意的装修工人钻破脑袋而死去了。韩丽珠的小说具有强烈的都市空间感,写出了香港社会人际关系的疏离与商品化。小说主人公大多面目模糊,可窥见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影子。韩丽珠希望作品让更多的人看,“解读新的意义,那才有意思”;就是误读,也是一件好事。韩丽珠认为,香港也适合写东西,“那条件不是钱,不是机会,不是支援,不是平台,而是这个城市有很多值得写和想的事。”

总结一年一度中文小说,展现“文学是映照痛苦与欢乐的镜子”,伟大的小说往往呼唤独特的情怀、理想与命运的承载。大时代向全球华人作家提出要求,须有“生命写作”气度,感时忧国的作家既要抚摸个体“小身躯”,也要丈量人类“大灵魂”,从今天、昨天和未来的虚拟世界里找出今天被遗忘的真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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