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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是上了岸的鱼:还会回到水里吗?

这条欢快地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以为自己身体和心域都已够坚强,于是离开那潭美丽的水,踩着亲朋们纷扬的泪水和牵绊的目光,飞行十几个小时,踏上北美的土地,跳上了岸。

好自由啊,天这么蓝,云这样轻,草如此绿,雪那么白,树,鸟,湖,水,跳跃而过的松鼠,轻灵环绕的鸟声,夜晚的星星,晨曦与晚风里的花儿,偷食而来的浣熊……明明是儿时的童话。可惜的是,时间久了,新鲜的东西就渐渐褪色。一些怀旧的情绪却鲜亮着飞飞扬扬地来,纠着缠着这颗心,抛来抛去,升升降降。

陆地的生活不是水里,这条鱼要全面地进化。十几年不骑的自行车又在风里雨里蹬起来,学校,超市,家,孩子,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第一站,进LINC这个别人说浪费时间的地方学语言。这条勤奋的鱼把语言视为自己的生命线,想重新把自我捞起来。英语象一支清泉慢慢地灌进干渴的躯体,这条鱼一点点地从上岸的突然休克中清醒过来,周围模糊的声音和图文一点点地恢复,意识一点点地建立。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她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躯体,探出头去,寻找自己的方向。水里久了,干燥的陆地让她时不时地感觉较大的能量消耗,往日清晰的判断和举重若轻的自信都萎缩了,对自身的改造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丰腴的水域已经离得太远,往日光滑的躯体,娇柔的思想只好放在原来的水里任其漂流而去。陆上的这条鱼,必须在挣扎中接受砂砾的雕刻,一刀又一刀,细细地磨,层层地剖。

水里的日子,她只知道黑夜有星光和月下的浪漫,华灯的温暖,乐曲里的舒展,灯下的书香和文字里的缱绻。上了岸的鱼,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失眠,在白天也在黑夜,思索和寻找。

而今迈步从头越?真的要从头开始,洒脱而出的豪气里多少隐掖着点悲壮和苍凉。这条鱼又背上了书包,去学校的途中要经过两个路口,第一个路口是出高速公路的,从高速公路下来的车突然地慢下来,它们象这条鱼一样地突然没有了速度感,司机要小心注意他们的速度表才能安全。如果这条鱼不注意去看,她也是不知道她是在动和变化的,尽管是一种体下有着隐若血迹的蠕动。第二个路口是上高速,两个路口两个感觉。当这条鱼第N次经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前方,会有那么一天,她也会加速,重新上那条她自己的路。

一天又一天,在学校里,目染各种肤色,耳闻不同的口音,品味相同的情感和追求,这条鱼知道这是一个缩小了的世界,其多彩与平常都在静静地流溢,好象没人在意的野外的某个水域,自然地没有一点波澜。这就是学校的好处,它让好多东西都简单化了。一些在这种简单中蕴籍着的种种差异,会以学校为源缓缓地漫出。学校里成绩的差别只是第一个明显而浅薄的层面,文化背后的东西会在校外迅速地交错和蜕变。这条鱼在忙碌中轻轻抬起头,思考着什么。

如果只埋头于书,对一个已在水草丰美的水域里游泳的鱼来说,是太简单了,这种简单中生长出来的寂寞是一种味道分明的苦。北美,这条鱼的陆地,生活那么简单和纯静,有时只能感觉生活苍白的只剩下生存二个字了。思想没有地方能存放,情感没有东西可以相对。一群群的朋友,一串串的欢笑。一杯杯清茶,一句句话语。时装里的青春,美食里的日子,烟消云散。曾经涓涌而来的金钱早已断流,生活真的已经干枯了。生活的视线里,只留下光秃秃的几个目标在远方的风里呼啸着,麻木地挪着步子。没有心灵,没有灵魂,什么都没有吗?一只上了岸的鱼,听到远方有水声,也不愿回去。

不能回去。因为今非昨,鱼亦非鱼。只好一路走下去。

走着,是一路的奔波。这条鱼听说已有同类又回到了原来的水域,他们不象自己这样执著于改造。这条鱼也问过自己,回去吗?回去,可以把自己投进远方仍在的水域。试着回过头,自己的视线里满满地挂着迷茫和失落,那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回头。说服不了自己。一条已经踏上的路,如果在开始的时候就决定回头,对她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死亡般的休克。她知道,回去的同类会在原来的水域里畅游如昨,她更相信,曾经的沧海会在他们的心里荡着另一层波澜,过滤掉好多曾有过的感觉。丢掉过的东西,多少会有些裂痕,再重新拣起来,粗糙的感觉会刺痛敏感的神经,如果想一如当初,就必定会有什么要变得麻木,与其那样麻木地快乐着,还不如象如今这样刺痛地活着。

不回去。陆上的生活虽发挥不了鱼的优势,但是她对自身有了些许新的开掘和发现。一些的舍弃,就是一份的得到。身边其他的同类,都和她一样地,在陆地上渐渐地改变和适应着,象那句某个名人说过的: “痛并快乐着”,感受着生活。多少年后,他们的陆地一样会是另一片汪洋。陆地上也有浪花,浪花里,同样的欢笑会把岁月洗刷得光亮如新。

上了岸的鱼,自是另一种活法,又何必回头去找失落。把视线瞄准远远的前方,岸上的风景就在身边的风险和奔波里。希望在冉冉而起,在相应的时间里,这条鱼必须改造成功。身边的同伴让鱼在这个战役一样的负重里,多了一份豪迈和自信。不要失败。如果失败,她也要用时间把自己烤成一具木乃尹,无情地扔进历史。一条丑陋的鱼也会变成化石,深埋着,没有了情节,但有故事。

有一个声音说:上了岸的鱼?能好吗?为什么呢?这个声音回答说:任人宰割了。这不怕吧,岸上的人不算多,没人宰割。那么,就先自我宰割吧。

这条鱼的命运,在上岸的那一刻,已经隐喻般地不可回转。

(Linda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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