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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多伦多:大郭和秀娟的移民故事

秀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被一个白人骗走,而且就再也不让她见面了,律师说现在case已经到了儿童援助会(Children’s Aid Society)那里了,除了博取法官的同情和证明她是个合格母亲,就再也没有其他希望把孩子赢回来了。

大郭在的时候秀娟的脾气没有这么暴躁。周末一家三口挤在镇屋的地下室里也不觉得苦,虽然没有多少钱,日子到也过的清谈。大郭在多大的实验室做了四年的博士后,试验虽然做得很好,可惜毕竟岁数快奔四了,想求个全职不是那么容易。好在秀娟人勤快,有空在Coffee time打打零工补贴家用。

笑笑出生的时候大家可是愁坏了,出国几年夫妻两人眼看着年纪越长,却不敢要孩子,都说加拿大生孩子是免费的,可是养孩子呢,不说孩子的吃用,光是请个保姆就要花去近千元一月。

大郭的爸妈年纪都大了,再说了,他农村的弟弟也刚刚有个孩子,大郭弟弟在外地打工,媳妇和爸妈除了种田,养猪,带孩子,还要照顾一个瘫痪的姐姐。日子过的够寒碜的,就指望这个有出息的长子能在国外混个几年给他们把老房子修修。

秀娟当时一心要嫁给这个江西乡下的小伙子是在整个单位引起了轩然大波。研究所里的人都看不出这个憨憨的书呆子有什么好,秀娟的爸妈虽然也只是一般工厂工人,可是好歹是城里人,有单位分房,有医疗,养老保险,所以,当时看到唯一的女儿这般的执迷不悟除了暴跳如雷,发誓断绝关系也没有其它的方法。

秀娟怀孕时还在读ESL三级班,每天要来回走一个小时。学校里有时也发几个TTC的车票,可是秀娟总是省下来给大郭去学校。拿到怀孕报告的那天大郭虽然笑着说终于可以做爸爸了,可是秀娟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忧郁。好在笑笑生下就好带,每天除了吃奶就是安静的自己玩,看到父母就会格格的笑,在ESL学校里的同学都羡慕着秀娟。

大郭每年从导师那里大概可以那个2万块钱的经费,除了交房租,生活开销,交通费用,多少还能省下一点。大郭一直想带秀娟去欧洲去度趟蜜月。原来在中国结婚时就想去,可是那个移民中介就收了他俩3万手续费。秀娟想想最后还是算了,觉得还是省下几千加元等移民后做个备用吧,谁知道这一等就再没有机会去欧洲玩了。

记得当年两人恋爱的时候,大郭经常会说些欧洲历史故事给秀娟听,让秀娟对于欧洲神往不已。这大概也是大郭吸引她的地方,平时看以来很沉默寡言,可是熟了以后却是很风趣健谈。财务处的那帮小姑娘都对此不太苟同,劝娟子还是找个研究所的行政主官比较好,那些职务上的同龄人各个都是这个市委党委军委高干家的公子,秀娟对此不屑一顾,说财务处的女人们成天和钱打交道太多,个个铜钱味太重。

她自己当年因为成绩平平只考上了个电大大专,毕业后她父母托遍了所有的熟人生人帮她安插在这个研究所的财务处,大家都说她有福气,秀娟虽然心里不服气,嘴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欠了那么多人情,不过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嫁个学历高的,有前景的。

他们拿到移民纸后,大家的口风都转的快的很。这个说大郭是潜力股,那个说秀娟有眼力。可是秀娟爸妈更加光火了,觉得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要被这个农民的儿子带走,更加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了,还在出国前事情很多,秀娟他们也没有空考虑他们的感受。

自从房东Jenny把笑笑骗走后秀娟再也没有睡着过,即使眼睛撑不住打个盹也会一下子惊醒过来,好像梦里总有无数的黑洞在前方。她习惯性的往床左边躲仿佛大郭仍在身旁不离不弃的时候。无奈清醒中,才记起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大郭第一次去面试还是刚登陆后的两周,他把从大到小得的奖项都公证做了翻译,另外设计院的项目也做成PPt刻成了光盘希望能一鸣惊人,打破移民难以进入主流社会的诅咒。

面试是在圣诞前夕,公司是在离多伦多3小时时辰的滑铁卢,据说这个公司是加拿大最强的化工研究公司,很多项目也都在中国完成测试部分。大郭好在有个研究生时的同学来的早几年,也比较热心,那天大雪天开车沿着Hwy送大郭去面试。两人一路大侃当年读书时的趣闻,倒也帮大郭缓解了不少面试前的压力。

面试具体情况秀娟也没有问,不过大郭回来说,HR的人夸他资历好,overqualified,刚登陆下来的兴奋才没有消散,他两想overqualified就是没有问题啦,反正申请的也就是实验室的化验员职位,还不是小菜一碟,岂不知在加拿大overqualified 和underqualified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说到底就是没戏。几年后大郭才说那次面试真是滑铁卢事件。

三个月后,夫妻两个开始犯愁。与人合租,厨房卫生间公用,光一个卧室每月房租400加元,吃喝花销怎么节约也得花个两百,再加上必不可少的交通费、电话通讯网络费用,两人怎么一月也要花个800加元左右。三个月下来,只看到银行的存款直线下降,大郭就开始要思量着去做份工了。秀娟也觉得去试试工,好歹支撑着生活呀。

一大早郑律师打来电话,说笑笑有十多天没有正常大便了,照顾他的临时家庭没辙,想让秀娟和他们通个电话,了解一下笑笑的生活习惯和体质什么的,可是按照法律程序,目前母子两人仍不可以见面。

秀娟压抑多日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为什么不让我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不是说会照顾好孩子吗,儿童援助协会凭什么带走别人的骨肉,难道加拿大的法律是危害孩子的利益吗?郑律师,我要带孩子回国,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秀娟捧着电话号啕大哭,电话那头的香港律师可没有这种耐心,他的小时费是120刀,可没有空听一个大陆女人在这里干嚎。林小姐,你不要冲动,如果现在带孩子离境,你就是挟制未成年加拿大公民,那时候我可保不住你了,就这样,你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有情况我和你联络,嘟嘟嘟嘟…

大郭上的第一个班是在downtown的一个巧克力工厂,帮别人抬包装箱,起薪每小时9刀,三个月后转正时薪再加50仙,刚开工的两天,秀娟担心得要命,生怕大郭哪里受伤什么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怎么扛得了50磅一包的纸箱子。大郭调侃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这点活算什么,就是晚饭多吃点而已。秀娟那时刚找到家门口的一所LINC班,从1级班开始学习英文。

第一张paycheck扣除失业保险金,国家福利计划什么的大郭拿到了612.35,虽然不多,夫妻两可乐了半天,特地去Chinatown买了大郭喜欢吃的烤鸭,还有一打最便宜的啤酒庆祝了一番。一个月下来,秀娟发现大郭话越来越少,回家吃了饭就想睡觉。和他说话也总是心不在焉,有一天,秀娟听到大郭和隔壁的老蒋在厨房里聊天,说自己就他妈和民工差不多,天天除了四肢动动什么都不要动。秀娟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觉得太对不起大郭了,堂堂一个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就这样浪费了。

老蒋最近在一家东欧人的工厂做维修工,薪水也不错,就是活累些。老蒋近50左右,在老家已经是机械局的局长,一辈子虽然都是和机器设备打交道,可是真正干修理这活还就是在多伦多了。

老蒋的老婆和儿子都还在国内,听他说老婆在市委人大做办公室,要有多舒服就多舒服,儿子在北京读书,名牌大学,多少人羡慕着,两个人都不愿意过来。老张就全当自己在这里洋插队,挣点零花钱。

秀娟对老蒋一直不喜欢,觉得他眼神很萎缩。特别是刚刚搬来不久,有天早上她在厨房热稀饭,老蒋正在啃面包,看到她先是很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说,唉,加拿大的房子虽然暖和可是却不怎么隔音呀,晚上浣熊在外边翻垃圾的声音我都可以听到,就更别提…

话说到此,他就直勾勾的看着秀娟,然后大口咬了块面包。秀娟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稀饭开的时候,她忽然醒悟到老蒋是在说昨晚她和大郭亲热的事情,顿时觉得羞躁难言,又臊又恼,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仿佛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未完待续)

缘来多伦多:大郭和秀娟的移民故事(2)

(sosocute)

选自sosocute的博客“缘来多伦多”,原题为“家殇”:
http://blog.51.ca/u-33623/?p=13
http://blog.51.ca/u-33623/?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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