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要不要建赌场？华人既爱又恨

半年前,由安省博彩局提出的要在多伦多市或湖滨地区兴建赌场及度假村计划,先在多伦多市议会上引起争吵并掀起过要再搞一次全市公投风波后,市政府最终在今年1月3日至1月25日选择区内东南西北四个地点各举办一场听证会征询市民意见,以收集各方反馈供市政府决策参考。

从举办的多次讨论及公听会上发言来看,参与的市民基于治安和交通方面理由,一边倒倾向于反对在自己居住区域内建设赌场度假村的态度是明显的,但最新披露出来的由本地民调公司Ipsos Reid最近所做的调查显示,42%的受访者持反对态度,认为这将带来更多罪案及沉迷赌博的社会问题,但却有52%的多伦多居民赞成在市内兴建赌场,认为此举可为多伦多带来更多工作、旅游及增加收入的机会。

在省市级政府都囊中羞涩、财政紧绌的困境下,面对这个天上掉下的香饽饽,连自己市长命运也未知的福特也难拒诱惑,急不可待地出来放风表态要支持建赌场; 安省博彩局总裁菲利普也向多伦多市民喊话称,盖大赌场将创造6000个建筑工作职位,带来12000份「收入不错」职位和数十亿元投资,并牛气地说: 太多的争论与未决,将使多伦多市与博彩局的合作画下不完美的句号,导致多伦多经济损失无法估计。

回头看在大多区号称有50万人口和传统赌博文化的华人社区,一方面是拥有各族裔中唯一的定期开往周边大赌场的豪华旅游巴士线路,以免费午餐和车资作招揽,使华人成为了赌场的重要生力军。而麻雀馆、家庭牌局和麻将台也是遍地开花,买649和网上参赌者更加普通; 另方面,戒赌禁赌机构大张旗鼓搞宣传教育,力劝民众远离赌博。

参与市政府听证会的华裔市民也现身说法表明赌博之害,甚至泣不成声者也出现在媒体镜头下,几乎100%反对建赌场。在本地一档中文电台的专题讨论节目中,听众几乎全部表态反对多伦多建赌场,个别支持者所持理据主要是会增加就业收入和旅游景观,促进多伦多经济,甚至将建赌场与建成国际大都市标准划等号,但他们也不希望赌场建在自己的居住区内,当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子女涉足其中。华人对赌博的态度,似乎可以用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去表现。

从事戒赌戒毒心理辅导工作的华人家庭专业辅导中心总干事区慕启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华人的赌博文化确实有很长历史,它使许多人分不清休闲娱乐与赌博、一般博彩与病态赌博的界线,常常是如果一天不去赌场,就混身不舒服,最终引至自杀、家暴、离婚、生意破产等恶果,其影响力及祸害不可轻视。

多伦多华人之所以在是否应建赌场问题上几乎都持反对立场,正是基于家庭或周围朋友同事受到病态赌博所害的一种反映,也有不少人是因为在赌场上屡赌屡输而对赌博产生厌恶。区慕启表示,目前在该中心接受戒赌辅导的人士达到200多人,每一个个案背后都有一个辛酸的故事,他们对赌博之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现有研究报告显示,居住于赌场周围居民中有90%的人会涉足赌场,并会有发展成赌徒的风险,但通常只有18% 的成隐赌徒会自觉联系求助于戒赌机构,使大量衍生问题隐藏于社区及家庭中,成为危害社会的一个病灶; 多伦多卫生局提交给市政府的一份心理卫生评估报告也指出,在市中心兴建赌场,将会对区内居民带来一系列涉及赌博的心理健康问题,提醒当局及早制定应对措施,防止社会问题恶化。

既然赌博猛如虎,但为什么主流民调中仍有过半数人支持建赌场,接受赌博 区慕启表示,这主要是赌场和投资者的公关宣传工作做得好的结果。兴建赌场,对投资者将带来巨大的商业机会和利益,这些大公司大财团会利用其拥有的经济政治实力去游说政府,向公众开展宣传,让公众只知其经济红利好处,不见其隐藏的洗黑钱、勒索、凶杀、刑事犯罪及家庭纠纷问题,更不会知道赌场带来的经济收益的同时,需要政府支付更高昂的打击犯罪、戒赌辅导等社会管理成本开支; 而且在大财团的宣传攻势面前,在来自社区的真实意见及反对声音通常变得弱小和弱势。

更让区慕启担心的是,主流西人有“小赌可娱情” 的搏彩文化,在赌场上常常是以娱乐为目的,最多是小投注小赌一下,尚能自我控制得住,建赌场对他们来说是可以增加城市的娱乐设置, 但华人的认知和心理在这方面却有很大区别。在世界各大赌场上所见大赌豪赌,甚至赌到倾家荡产的大多是华人,多伦多周围赌场多年来在华人报章大卖广告,又安排专车接送,就是明显针对华人市场,吸引容易嗜赌的华人前去化费; 日后一旦在家门口前的多伦多市中心区建起赌场,如此便捷的交通条件之下,势将在华人社区内催生更多的参与或沉迷赌博人群,其情况更不容乐观。

为表达反对在市内兴建赌场的声音,“公民动力”等多个多伦多华人社团自去年下半年开始组织公众论坛等活动,让公众认识到兴建赌场的弊大于利。华人家庭专业辅导中心也先后通过接触选区内市议员、致信市政府进行游说、组织市民签名等活动,明确反对兴建赌场,最近更印制以“不可沉迷赌博” (Problem Gambling Art Contest Rules)为主题的2013年挂历,在社区内扩大反对兴建赌场的宣传。

区慕启说,在谋求经济利益及关顾公共利益之间取得平衡,正视赌博的存在隐形问题,防止赌博泛滥和危害社会治安,最终是市政府的应负责任。以发展经济为由去支持在多伦多建赌场,只是投资者的一种籍口而矣。政府将如何进行取舍,仍然有待观察。据悉,多伦多市议会已定于4月3日开会,将就是否兴建赌场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