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院何去何从？哈珀能否圆改革之梦？

加拿大最高法院上周举行参议院未来路线图的听证会，将会玉成或打消哈珀多年改革参议院的梦想。

代表联邦的律师坚称：完全废除参议院，只须征得代表50%人口的7个省份同意，也就是说：7/50的支持，就足够废除参议院。 改革参议员的产生方法，联邦政府可以单方面决定。

改革大业，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参议院的改革前途，路障重重，情况未许乐观。

先从法律方面分析。

今次最高法院参考听证聆讯 (Reference Hearing) 的功能和目的，实则上是审议加拿大两个不同的参议院：1867年当初联邦立国时设计的参议院，以及今天2013年现况的参议院，参考各方陈述法律意见后，法院才清楚答复哈珀政府提出的几条参议院改革方向、包括废除的多项选择题，并且提出答案所依据的理由。

综合各方陈述的观点，联邦政府和省政府都一致同意：全面性的参议院改革，不可以在宪法的场外进行，这个角度，也是各方阵营唯一少有的共识：除非宪法容许，大规模改革参议院或废除，万万不能。即是说：法院交出改革参议院的方向和路线图，都要在宪法的运动场内进行。

目前法庭需要仔细研究和回答的两个关键性选择题，包括：1. 完全废除参议院﹐联邦政府只需征得代表50%人口的7个省份同意，无须所有省份？ 2. 联邦政府是否有权单方面设定参议院的任期﹐设定咨询性选举程序﹐拣选参议员﹐不用省府提意见？

深入观察，不难发现：原初设计的参议院，无论功能、目标、⻆色和实质，今天都己经变得面目全非。

参议院的功能，我们可以参考上个月魁省上诉庭审议的一宗案件的法官判词：联邦制定宪法时，参议院的设计，原来有几个原则：1. 全国各地区的代表性；2. 魁省英裔少数的代表性；3. 加拿大富有国民有若干监管国会运作的职责，包括处理由民主选举产生的议员可能出现过激的情况；4. 提供立法和修法清醒冷静反复思考才定案的第二道防线 (Sober Second Thought)。

事实发现：参议院几乎从开始落实，便逐渐变质，未能达到上述的意旨。当中几项原意，最值得称道的是：给予各省各区都有代表声音的第一点，从来未有实践，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加国公民，无论现在通过委任，或者将来可能途经选举，都没有机会充任参议员。

从慎言的几名法官，字里行间， 很大可能同意：参议院是联邦制不可或缺的一环，而联邦制尊重各省平权的立国原则，对今天的加国，仍有存在意义；而成立参议院，正需要维护人口较少地区省份的利益和发言权，所以不可废除。

另一方面，聆讯过程中，最引起大法官奇怪和质疑的，是联邦政府的建议和代表律师有关选举产生参议员的辩解。

根据渥京改革现时参议院的计划，除设定参议员9年任期外，并允许各省自行主办无约束力的咨询性参议员选举(Consultative Elections)，所谓「协商选举」，政府认为比现时由总理委任，更具独立性，更民主，希望法官同意由选举产生参议员。代表律师指出：从联邦制生效开始到今天，95% 的参议员，都有党性委任的特色，新改革可以消除流弊。但是心水清的观察者，可以实时反驳：只要以后当权的总理放低党性，任人唯才，陋习便可逐步解决。

值得留意的是：整个过程，法院未有触及参议院闹得沸沸洋洋的丑闻。最高法院的8大法官， 似乎尊重加拿大三权分立的本质，期望未来有一个比较理想的参议院，行使政府系统的重要宪政⻆色，他们只是关心加拿大国会民主的未来，清晰界定如果改革参议院的法律规矩，并不是批评参议院近日的功过。

个人认为，宪法是个有机体，解释可随时代变化。法院应该视宪法本身，像一棵成长中有生命的树，适应新时代的新环境，开枝散叶，配合21世纪加拿大联邦政体地域政冶的新动态，共存共荣。 宪法的修改，加国从来没有一贯及一致意见，但却有不少失败或惨痛的经验。1982年，最后一次改革联邦宪法，独欠缺魁省同意的Patriation，修宪过程，留低的政治伤疤，至今未愈。所以，就算法院最终认为改革参议院只需要7个省份同意，当中不同意的省份，极可能也包括魁省，预料哈珀遇到的未来的困难殊不简单，他可能也要付出沉重的政治代价和某些省份的持续忿满。

联邦政府的政治立场，最清楚的陈述，来自民主改革国务部长溥礼瑞(Pierre Poilievre)，他鲜明地表态说：「参议院必须改变或是消失，维持现状是不能接受的做法。」他口气坚定地说：「这次历史性听证会决定，参议院是否需要改革还是废除。」可见法律之外，还要看哈珀的政治意志，他会不会硬闯？

虽然联邦代表律师认为，改革参议院计划已属综合做法，只作出务实和有意义行动。 明显见到：改革的阻力，主要来自既得利益的多个省政府。原因很简单：选举产生的参议员，直接挑省府省议员的权威和代表性，省府当然不同意；法院的听证会，只有亚省和沙省的代表律师表示赞成。就算最高法院接纳联邦政府代表律师的论据和建议，同意作出大改动，执政保守党政府也很难得到7省首肯。

所以，几位公开表达了意见的法官，未有对联邦参议院改革的建议积极响应，既不同意哈珀单方面有权改革，又质疑所谓无约束力的选举。情况极不乐观，哈珀改革之梦，恐怕难圆。

最高法院将用6个月至1年时间﹐考虑联邦政府﹑所有10个省份、两个地区以及其他宪法专家和两名参议员代表的论点﹐最终做出万众期待的重大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