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西直布罗陀之争：300年的僵局

2012年11月7日，装备有“鱼叉”反导弹、多管火炮和鱼雷的西班牙“胜利者号”巡洋舰驶入了与英国有主权争议的直布罗陀海域，距离海岸仅5公里左右。英国方面立即用无线电发出警告，要求其驶离“英国领海”，但“胜利者号”不予理睬。最后，在英国派出的皇家海军巡逻舰的驱逐下才终于离开。本文摘自2012年第47期《三联生活周刊》，作者邹珊，原题为《直布罗陀争端：300年的僵局》。

这是两国近年来因领土问题产生的最严重的一次冲突。英国外交部国务大臣称之为“入侵事件”。西班牙方面则称“胜利者号”当时只是前往直布罗陀海域检查两艘船只的加油状况，否认此事件的非法性。

直布罗陀位于欧洲南部伊比利亚半岛南端，北部与西班牙接壤。虽然面积仅为5.8平方公里，但作为沟通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水道，这座半岛是西欧、北欧各国舰船经地中海、苏伊士运河通往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1501年直布罗陀正式纳入西班牙版图。1704年“西班牙王位之战”爆发时，直布罗陀被英国与荷兰联手占领，1713年在英国与西班牙签订的《乌特勒支和约》中被永久割让给了英国。1830年起，英国正式宣布直布罗陀为其殖民地和主要海军基地。

但西班牙认为《乌特勒支和约》为不平等条约，从未放弃过对直布罗陀的主权要求。1940年西政府正式要求英国归还直布罗陀海峡，1959年要求联合国出面敦促。1964年联合国非殖民化特别委员会要求两国谈判解决争端，但英国对此置之不理。1967年在直布罗陀举行公民投票，结果显示99%的居民赞成继续归属英国。1981年英国授予直布罗陀居民完全的英国国籍，又提升了此问题的解决难度。1984年以来，英国在直布罗陀问题上虽然加强了与西班牙的合作，但仍拒绝放弃主权。

“西班牙的依据是：直布罗陀是本国完整领土的一部分，而国际法的‘去殖民化’部分又规定‘领土完整’原则高于殖民地人民的意愿。”直布罗陀ISOLAS国际法律公司的特里尼达（Jamie Trinidad）告诉本刊，“但‘领土完整’这张牌对西班牙来说并不适用。它不像香港，虽被租借给英国99年但从未停止过作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直布罗陀是被永久割让的。从签订《乌特勒支和约》时起它就不再是西领土的一部分了。此外，西班牙只在直布罗陀被放弃时才对其拥有优先取舍权，但直居民选择了归属英国，这个权力无从生效。”

1987年起两国在直布罗陀问题上开始了主权以外的事务合作。1997年的英西谈判中，西班牙提出了两国长期共享主权的新方案，直到2002年英国外交部才正式宣布在原则上同意。但此方案遭到了当地居民的强烈反对。在同年7月直政府举行的全民公决中，又有99%的居民给“共享主权”投了反对票。“1967年公投已过去了35年，但直居民对西班牙收复主权的立场没发生变化。虽然英西两国政府对公决结果不予承认，但直布罗陀首席部长说‘它向世界发出了一个清晰的信号’。意思是说在解决直归属问题上不能不正视民意。这次公决结果虽不具法律效应，但它表明两国300年来争执不下的直主权问题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解决。”东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孔祥说。

2004年英西两国与直布罗陀决定建立三方对话论坛。在2006和2008年举行的两次三方对话论坛中，环保、改善边关通行等务实性合作虽然取得了进展，主权和管辖权的争议却仍是被一再搁置了下来。“近10年里的三方会谈的确是很大的突破。”利物浦大学的吉莱斯皮（Richard Gillespie）说，“但英西两国总是各执一词，即便在有限的直接对话场合也互不相让。马里亚诺·拉霍伊领导下的西政府在三方会谈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诚意，而英国议会中掌管直布罗陀事务的跨党派部门也绝不会允许英政府在此问题上向西让步。更何况西班牙目前正面临着经济衰退和分裂危机，直布罗陀争端也远不是首要议题。所以无论从国际法、历史还是现实状况的角度出发，这个僵局都很难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