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鲁：我不主张人人都为文革道歉

2013年10月7日，陈毅之子陈小鲁回母校北京八中，组织了一场文革道歉会，向当年被批斗和侮辱的老师道歉。事件引起了当时社会的极大反响。对于自己的道歉，陈小鲁说：“我不主张人人都道歉，反思必要，道歉未必，因为要道起歉来就乱套了。但如果确实做了太过分的事，道歉也挺好。如果只是喊几句口号，贴几张大字报，那不用特别的道歉。”本文摘自2016年10月13日《星岛日报》，原题为《陈毅之子 不主张人人都道歉》。

近几年，一些当年的红卫兵不断站出来对自己文革中的行为道歉。刘伯勤、宋继超、张红兵、温庆福等人也以不同形式反省并向受害者道歉，这些事件再次唤起了中国社会对于文革的公共记忆。因为身分特殊，陈小鲁的行动引起了更大的反响。

有评论称，中国人回顾文革，控诉者多，道歉者少。不过，中国开国元帅陈毅之子陈小鲁2013年却回母校北京八中组织文革道歉会，向当年被批斗和侮辱的老师道歉。陈小鲁说：“我不主张人人都道歉，反思必要，道歉未必，因为要道起歉来就乱套了。但如果确实做了太过分的事，道歉也挺好。如果只是喊几句口号，贴几张大字报，那不用特别的道歉。”

对于自己为何要道歉，陈小鲁说，因为当年他是八中文革初期造反时的精神领袖。陈小鲁说，“文革初期，我曾发起组织了一场‘四、六、八中’都参加的批判会，挑头组织批斗北京市教育局书记张文松和教育局局长李晨，还组织过学校党支部书记的批判会。”

“我一直以来只讲我个人的问题，因为第一，我要尊重人家隐私；第二，其他人可能不愿意我讲，在文革期间的行为，多数人也许会选择回避、推脱和遗忘，但我相信每个人在心中都有反思。”陈小鲁说。

对于道歉行动引起很大反响，陈小鲁说，“始料不及。对文革中的行为公开道歉的，我不是第一个。但目前社会反响我肯定是最大的，我想这当然与我的家庭以及我在文革中的表现有关。但主要是社会对此有期待，希望了解文革，希望了解经历过文革那一代人的思想，特别是不少人困扰于文革基因在当下作祟等现实问题。”

不过，坊间也有人对其提出质疑。有些人说他想出风头，还有些人说，“怎么过去47年了，你才道歉。”

陈小鲁说，“我想澄清一点：还在文革的时候我就有反思了，‘道歉’更不是今天才开始。在私底下一些场合，不仅是我，还有其他同学都和老师们道过歉，只是这次是公开提出的道歉。我们之前也设立过一个‘奖教基金’，这笔基金已发放20余年，深层动机就是想向在文革中无辜被迫害的老师给予弥补，也算是付诸行动的道歉吧。我们很多人都意识到，再不道歉就来不及了。当年的老师们年纪都大了，老师们也提出来说，‘再不道歉就来不及了’，我们作学生的必须出来回应了。”

陈小鲁说，“刚开始的时候，毛泽东是‘神人’的形象，后来八中的党支部书记华锦自杀，这对我刺激很大，不理性的行为不能继续下去了。这是我的第一次反思，而且是付诸行动的反思——我牵头成立‘首都红卫兵西城纠察队’，目的是为纠察红卫兵打人。”

“文革时，有些官员子女跑到彭真家去造反批斗，并让彭真的夫人在地下爬。我听了心里特别难受。‘破四旧’的时候我听说学校边上有一家抄出反动文件，就去看，就是带有国民党党徽的委任书之类的东西。那时都说，对阶级敌人要‘满腔仇恨’，但是我看到那家被砸得稀巴烂，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觉得真可怜。”陈小鲁说。陈小鲁称，“当时很多人和我一样心存善念，但是不敢说话。”

“相比较成绩和辉煌而言，错误和挫折更能教育人。”陈小鲁说，“我们计划做一个‘八中文化革命大事记’网上平台，谁都可以在我们的博客上面写文章和补充细节，主要是想把那时的历史记下来，将黑暗的一页留给后人，别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