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尔特的另一条道路选择

访问中国，是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上任以来的首次国事访问。抵京后第一天整天没有官方行程安排，终于在10月20日迎来了高潮。北京时间10月20日上午，杜特尔特10月20日在习近平陪同下检阅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仪仗队，随后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会谈。据中方消息，双方一致同意，从两国根本和共同利益出发，顺应民众期盼，推动中菲关系实现全面改善并取得更大发展，造福两国人民。而更加实在的成果是，两国元首共同见证了中菲经贸、投资、产能、农业、新闻、质检、旅游、禁毒、金融、海警、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共13个双边合作文件的签署。

当杜特尔特决定没有先访问菲律宾的盟友美国，而是把中国放在首位，说明了他作为总统想谋求菲律宾人民的福祉的心机。可以判断，未来杜特尔特的执政重点应该会回到经济、交通、基础设施这些方面上。菲律宾前总统阿基诺三世（Benigno Aquino III）煽动民粹主义，挑动南海争端，并没有给菲律宾带来实际的利益。这就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如今杜特尔特调转船头来跟中国合作，这是当中一个重要的逻辑，所以他会在接受采访时说，“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争论还是对话？我会说，让我们留待日后再谈。”

有人说这是杜特尔特的权宜之计，这应该是很有道理的，因为靠拢中国会得到大量的经济实惠，不能排除他这种利益考量，而国与国之间也应该保持利益的共同点。不论如何，在杜特尔特算的这笔账上，他已经很明白，南海问题只是中菲关系的一个局部，不应该影响大局。

据中方消息称，杜特尔特表示，“菲中两国发展战略高度契合，双方合作拥有广泛的增长空间”，“菲方致力于积极发展两国关系，加强同中方合作，这将造福两国人民。菲方感谢中方对菲律宾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力支持，赞成密切两国各层级交往，就国家发展、社会治理深入交流，大力推进经贸、投资、农业、科技、制造业、基础设施、减灾防灾、旅游、航空、媒体、禁毒、反恐、海警、人文等合作，希望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在菲律宾经济发展中发挥更大作用”，“菲方愿推动中国-东盟关系更好发展，密切在国际地区事务中协调合作”。

这与此前杜特尔特出访前接受中国央视专访时表示“我想对中国人民说几句，我对你们表示热烈问候，我会带着友谊来谈，待着温暖的兄弟情义，同事也会请求帮助，我要诚实地说，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以及他到访第一天在北京下榻酒店接受媒体访问时说，他和中国领导人会谈时将不会主动提起南中国海仲裁案，他形容有关仲裁不过是“一张纸”轮调一脉相承。

可以看到几个月来，杜特尔特在尽力推行独立外交政策，不再向美国一边倒。他想要在大国之间寻求平衡，走更加独立、更符合自身国家利益的道路。菲律宾希望发展和中俄的关系，不仅是经济上，还有在国防上。国防工业上，菲律宾目前进口的是美国武器，但美国只卖给他二手的。而俄罗斯已经初步同意转让军事技术，开设军事工厂。在经济上，菲律宾的基础设施，比如公路、铁路、港口、机场等等，都纳入了施政计划。修建需要庞大的资金和技术，这些方面中国可以和菲律宾来开展更多务实合作。从这个角度说，菲律宾推行独立外交政策，是服务于自己的内政目标。

外界都在猜测杜特尔特亲中疏美，是他的政治投机，还是他就是一个反美主义者。的确，不久前，杜特尔特高点宣布将终止一年一度的美菲军事演习，让美菲军事同盟关系确实遇到前所未有的障碍。而在菲律宾禁毒问题上，杜特尔特对贩毒吸毒分子敢下狠手，确实让自认为保障人权自由的美国及西方国家，也拿杜特尔特的铁腕整治没有任何办法，即使美国议会通过对菲律宾惩治贩毒吸毒的谴责法案，杜特尔特也根本不把美国放在眼里，甚至敢对美国总统奥巴马和议会进行以牙还牙的外交反击。但与其说他是一个反美主义者，不如说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杜特尔特作为一名律师出身、在地方执政了几十年的官员，看透了菲律宾社会的本质、也看透了各种政治问题。他知道靠美国的同盟关系，没有给菲律宾带来实质性的提升和改变，反而让菲律宾养成了依赖心理，不能独立发展。杜特尔特虽然言语上有一些出格，执政方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对美外交政策的调整，应不是心血来潮，是基于菲律宾自身国家利益的考虑。

杜特尔特上台靠的不是精英的支持，更多靠的是穷人。他在第一次国情咨文演讲时，一进国会大厦就说：“我当选，你们在座的都没有选我，我是老百姓一票一票选出来的，我要为普通老百姓说话”。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把对美关系搞得这么僵，支持率依然很高。从这个维度，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能与中国走近。

很多人认为，像菲律宾这样的国家都喜欢在中美之间搞平衡，其实不一定，大多数政治家都还是会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考虑。从杜特尔特的道路选择上可以看到，真理不一定只是在“占据道德高地的美国”，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断放大，甚至搞到要打世界大战，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大家不需要牺牲自己的立场，尊重对方，利益共享，就一定能有会谈的结果，就以此为原则，这才是友好睦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