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监狱女儿身:泄密者曼宁讲述她的变性故事

当地时间1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特赦了因透露政府机密而遭到囚禁的美军同性恋士兵切尔西·曼宁（Chelsea Manning）。这让这位已经服刑3年多的争议人物再次成为新闻的焦点。曼宁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在美国军事监狱中的生活细节又是如何。美媒于20日发表文章讲述了曼宁的经历。

曼宁的一张摄于2010年的照片。

大多数情况下，凌晨4点半，也就是堪萨斯州莱文沃斯堡军事监狱的犯人被“起床号”唤醒的半小时前，闹钟会在一间面积为80平方英尺的监室里响起。身材瘦小、留着短发的犯人89289号闻声而动，在临近监室仍在酣睡的男人们起床前给自己化妆，穿上女士内衣和一套棕色制服。

曼宁可以说是美国最著名的被定罪泄密者，以及这所监狱里最不同寻常的犯人，总是如此开启自己的每一天。正在服刑的她因泄露政府机密而被判处35年监禁——这是该罪名迄今为止招致的最长刑期；作为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名人，以及一名身陷囹圄的跨性别女性，她的身份给军方的工作持续带来了困难。

曼宁曾是一名陆军情报分析员，原名布拉德利·曼宁（Bradley Manning），在2010年将一些秘密军事和外交文件泄露给了维基解密（视频）。白天，曼宁在监狱的木工作坊内制作相框和家具。晚上，她会在10点5分监号锁门前阅读大量信件，其中一些信来自反保密积极分子，他们把曼宁视为揭秘者。

“我总是忙忙碌碌。很多事情都堆在那儿，等着我去做：要处理法律和行政方面的事务，还要应对媒体提问和写东西——要写的太多了，”曼宁以书面形式回复了时报提交的问题，因为陆军不允许她直接对记者发言。“做我自己就是一份全职工作。”

2015年，在旧金山的一场同志游行上，曼宁的支持者们举着呼吁释放她的标语牌。

但身处一所男子军事监狱的边缘地带、挣扎于转而以女性身份生活的挑战之中的曼宁，已经请求下周就要离开白宫的奥巴马总统，在卸任前下令减掉她剩余的刑期。作为一名犯人，曼宁带来了特别的挑战，得益于一个由志愿者构成的支持网络，她的待遇、脆弱的精神状态（她在2016年两度试图自杀）以及对军方以前从未提供过的待遇的需求，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关注。

她提出这一请求之际，世人正重新聚焦于维基解密及其创始人阿桑奇——当初，正是她的泄密之举令后者声名鹊起。去年，维基解密发布了黑客窃取到的克林顿竞选团队的电子邮件，美国情报官员称，这是俄罗斯的一项旨在让大选天平倒向候任总统特朗普的秘密行动的组成部分。（曼宁拒绝讨论维基解密，只是说，她把文件发给该组织的决定“既不意味着对它的支持，也不意味着自己从属于它。”）

莱文沃斯堡军事监狱是一所男子监狱，曼宁作为一名中等安全级别的犯人在这里服刑。

她提出这一请求之际，还恰逢军方的性别认同政策变化不定之时。去年6月，奥巴马政府取消了不允许跨性别人士在军中服役的禁令，并开始全面修正军队做法，最终纳入了可以提供性别重置手术的规定。但特朗普嘲笑说，取消该禁令是“政治正确”的做法，因此他的政府有可能让变革出现逆转。

一名军方检察官曾于2013年在军事法庭上把曼宁称为“叛徒”，一些官员则表示，这起泄密事件破坏了政府的行动，并把一些人置于危险之中，不过检方并未宣称该事件导致了任何人的死亡。

现年29岁的曼宁在递交给奥巴马的请愿书中，请求对方将其刑期减至将近7年，也就是她已经被关押的时间。与此同时，她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自己从未想要伤害任何人，恳求获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的机会。

“我需要帮助，”她写道。“我生活在一个由焦虑、愤怒、无助、失落和压抑构成的循环之中。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我无法入睡。我曾试图终结自己的生命。”

曼宁的面部照片，来自堪萨斯州莱文沃斯堡监狱。

大熔炉里的转变

2013年8月22日，也就是曼宁因向维基解密发送文件而被判刑的第二天，她的律师在《今日秀》节目上阅读了一份声明，宣布她是一名女性，想要被人以“切尔西”而非“布拉德利”相称，将寻求跨性别激素治疗。

对于在军事法庭上见过她的人来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正如她当初所写的那样，她之所以把自己在伊拉克服役期间从一个机密电脑网络中复制的数十万份文件泄露出去，是希望它们能激起“世界范围内的讨论、争辩和改革”。但她在受审时道了歉，并提到她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正在“应对很多问题”。

证词显示，她此前一直处于心理和情感危机之中，既要承受身在战区必然承受的压力，又要勉力应对这样一个事实：她不只像其在俄克拉何马州长大成人期间所意识到的那样，是同性恋，还有性别焦虑症——一个人的性别认同和出生时的生理性别之间存在脱节。在泄露机密并于2010年5月被捕之前的数月间，她的行为举止有时失常，曾把一张头戴女士假发的照片发给了自己的上级。

军方把曼宁作为一名中等安全级别的囚犯，送到军方的主要男子监狱莱文沃斯堡军事监狱服刑。

法庭文件显示，曼宁得到了监狱的心理医生加洛韦（Ellen Galloway）的辅导，每周至少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方当局还允许她按照医生针对她的性别焦虑症所开的处方接受某些治疗，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迫于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的律师斯特兰焦（Chase Strangio）于2014年9月提起诉讼所带来的压力。

在莱文沃斯堡军事监狱的一个监区工作的道恩·希尔兹(Dawn Shields)上士，正搜查一间监室。

她现在可以穿为女囚准备的内衣，其中包括运动胸罩，还可以化上“淡妆”。斯特兰焦说，2015年初，她获准接受言语治疗，以便让音调和音高更女性化；还开始遵照来自军方华尔特里德医院(Walter Reed)的一名内分泌专家的医嘱进行跨性别激素治疗。

自从那时起，曼宁写道，她的胸部开始变大，臀部的曲线也更明显了。“服用激素后，我有了显著的变化，我对这些变化感到高兴，”她说。

不过，军方以存在安全危险为由，拒绝了一名外部心理医生的建议。后者称，她应获准让外表变得更为女性化，把头发留长，超出男性军人头发的标准长度。斯特兰焦正帮助她对这一限制发起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