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样228 蔡英文转型正义最艰难的一役

中国国台办发言人安峰山2月8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国相关部门今年将会举办“228事件”70周年纪念活动。……咦，1947年发生在台湾的228事件，为什么会让中国大陆感兴趣？历史，是面镜子，古有明训，但是，228事件的历史是个谜！70年了，被害人数不清不楚，唯一清楚的是一个加害人也没有，难怪这段历史的话语权没人说了算，只有国民党人想说算了。

中国大陆纪念228事件，并非始于今日，60周年、65周年都曾经举办过纪念活动，其基本调子是：缅怀起义中被捕和牺牲的先烈与同胞，坚决反对台独势力的分裂活动，强调两岸具有共同历史。228事件是台湾同胞反对当时国民党当局专制统治的爱国、民主、自治运动，是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一部分，是台湾同胞光荣爱国主义传统的重要体现。中国大陆积极争抢历史话语权，从对日抗战从8年(七七事变起算)到14年(九一八事变起算)，凸显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中国关键性角色，在在显示两岸具有共同历史却又存在分歧的脐带关系。

弭平228伤痛 台湾人漫长的等待

不过，对于台湾而言，228事件是族群屠杀不可承受之重的苦难，也是蔡英文上台之后针对不当党产、原住民统治之后转型正义最艰难的一役，过去几任领导人做了多少努力？1995年立法院通过《二二八事件处理及补偿条例》、1995年成立228事件纪念基金会、1996年树立228和平纪念碑、1997年228纪念馆开馆、2007年立法院通过修法将《二二八事件处理及补偿条例》改为《二二八事件处理及赔偿条例》、2007年228国家纪念馆挂牌。

根据228事件纪念基金会截至2016年底统计资料，审定赔偿人数共计10031人，赔偿总金额72亿2950万元，然而这些毕竟是有案可查、有家属愿意提出申请的数字，失踪者多少、没有亲属者还有多少、……谜样228，从威权时代的绝对禁忌，经过1995年政府立法“补偿”，再到2007年承认“赔偿”，转型正义之路最起码的“真相”“究责”都还在黑暗之中摸索，像台北市长柯文哲这类的受害人亲属，每逢228必潸然泪下的伤痛，70年来始终无法抛却的梦靥，将是蔡英文上台之后落实转型正义最艰难的一役。

转型正义关键：真相、究责与赦免

228事件是二战后兵荒马乱的后遗症。1943年开罗会议中，声明台湾应归还中华民国。1944年4月在重庆的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委由中央设计局设立“台湾调查委员会”，并任命陈仪为主任委员。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同月29日，陈仪被蒋介石任命为台湾省行政长官，可别小看这个官，他可是集行政、立法、司法、军事大权于一身，比日治期间的台湾总督权力还要大，负责战后接管台湾的工作，陈仪1947年5月16日卸任，不过就在此短暂统治期间，1947年2月28日，台湾发生了影响后世甚钜的228事件。

这桩谜一样的族群杀戮事件，最令人好奇的是国民政府接管台湾期间一年半左右，究竟发生了甚么情况导致这场大规模的杀戮？

1945年10月17日国军第62、70军从基隆港登陆，台湾脱离日本殖民统治，原本怀抱重回祖国的憧憬，想一睹英勇击败日本皇军的国民政府军，却是大失所望，迎面而来的国军宛如一群散兵游勇，历经大陆多年征战，军队兵疲马困、士气低落，国军军纪败坏与台湾人摩擦日益严重，陈仪治军无方，又视台民如二等公民，实行高压统治，台民隐忍的压力锅终于在1947年2月27日因查缉私烟爆发开来，误杀抗议群众的消息翌日如野火燎原蔓延全台各地，军队武力镇压反抗者，台湾许多学校、社团组织民兵反抗，陈仪向南京蒋介石政府诳称228骚动是“中共潜台分子阴谋颠覆政府”的事件请求派兵镇压，于是国民政府军驰援并搜捕反抗分子，台湾知识分子遭逮捕、杀害者不知凡几，史称228事件。

2015年2月28日，蔡英文（前左）到义光教会出席二二八事件纪念活动（图源：中央社）

发生在戒严时期的“二二八事件”被蒋介石政府定调为“中共潜台分子阴谋颠覆政府”的事件。要否定此一官方说法，那就是“为匪统战”、“为匪宣传”，根据当时的《惩治叛乱条例》第7条，要处7年以上15年以下有期徒刑。台湾因此进入国民党外来政权实施威权体制的白色恐怖时期，政治禁忌造成人民不满情绪的积累。虽然1987年解除戒严，这股怨气并未随著民主开放的脚步而获得释放，直到1995年李登辉总统着手反省检讨、立法补偿（赔偿）受害人家属，台湾族群之间的伤痛才进入疗伤止痛的阶段。

这么多年过去了，国民党对于228事件的态度多与马英九主政时期的态度一样“虽然现在的政府与二二八事件和白色恐怖时期都没有任何关系，但作为台湾政府，应该承担责任。补偿并不能让事情一笔勾销，历史上犯的错误也许可以原谅，但历史真相必须记住，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台湾再次发生。”马英九所谓的真相是破碎的、片面的，并没有公布出来。

继原住民统治、不当党产之后，蔡英文的转型正义面临最艰难的一役，就是228事件的真相、究责与赦免。根据228事件纪念基金会所公布的调查资料，矛头指向当时台湾最高统治者蒋介石因受属下蒙骗而误下判断。这是否意味着回到犹太裔政治学者汉娜?鄂兰（Hannah Arendt）所谓的“平庸的邪恶（The Banality of evil）”，加害人的一方若是国家暴力，军队执行命令有正当性吗？蔡英文的转型正义，最终要突破蒋介石的历史定位，然后重新再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