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并购不减速──海航集团是怎么做到的？

去年夏天，在中国海外投资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作为其中最激进的投资者之一，旗下拥有航空公司和酒店等业务的海航集团(HNA Group)购买了一架超豪华的私人飞机。

这架波音787梦想飞机(Dreamliner)的机舱面积为2,408平方英尺（约合223平方米），一般可容纳300个座位。仅飞机的装饰费用就高达1亿美元，盥洗室用大理石铺成，餐具是爱马仕品牌，还有Baccarat水晶制品点缀其中。据熟悉这架飞机和相关宣传片的人透露，海航集团准备用这架飞机为高端客户和管理层提供包机服务。

在这之后，中国的对外投资开始降温。由于担心资本外流，中国政府采取了抑制对外投资的措施，大多数中国公司都放慢了海外收购的步伐。

然而海航集团却依然保持了稳定实施一系列海外收购的节奏，虽然交易规模小于去年的一些动辄数十亿美元的交易。这架梦想客机依然载着高管和客户在全世界忙忙碌碌地穿梭着：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飞机追踪网站的数据表明，这架飞机从上海飞往了纽约、丹佛、旧金山和夏威夷。

海航集团运营总裁高建表示，他们正在一刻不停地发展。高建说，他去年乘坐过这架飞机；每个人都激情澎湃，充满荷尔蒙，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一番事业。

海航集团总部位于中国的海南省，这家少数人持股的公司起初是一家地方航空公司，但现在的目标是成为全球最大的综合性跨国企业之一。海航集团已经扩张到酒店、旅游、物流、房地产和金融领域。从2010年开始进行海外收购以来，该公司的总资产增长了三倍多，到2016年总资产已达到1,460亿美元左右。去年该公司收入约为900亿美元，接近2010年的10倍。海航集团进行的一些最高调的海外交易是对美国公司的收购，包括以65亿美元收购希尔顿酒店集团(Hilton Worldwide Holdings Inc.) 25%的股权，以60亿美元收购科技产品分销企业英迈(Ingram Micro Inc. IM)，以及斥资40亿美元收购CIT Group的租赁业务。

尽管许多雄心勃勃的中国企业已经罢手，海航集团却没有停下海外扩张的脚步。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Dalian Wanda Group Co.)一度是中国最高调的投资者之一，也是好莱坞公司的大买家，但因为未能获得中国政府批准，无法将资金转出境外，不得不在今年早些时候放弃了以10亿美元收购美国制作公司Dick Clark Productions Inc.的交易。

为了收购更多资产（多数为海外资产），海航集团大量举债。银行业人士说，进来海航集团通过利用海外业务的现金或通过海外业务融资的方式为进一步收购筹集资本，在很大程度上避开了中国日益严格的资本管制。

Dealogic数据显示，海航集团及其附属公司的未偿债务高达97亿美元，是中国前30家负债最高的公司之一。

沉重的债务负担至少让一家大型中国银行对贷款给海航集团提高了警惕，这家银行的高级企业财务主管如是说。海航集团高管则表示，他们正在削减债务。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海外并购放缓对海航集团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海航集团本月早些时候表示，由于尚未获得将资金转出境外的批准，不得不推迟以3.22亿美元收购一家瑞典酒店集团股份的交易。

可尽管如此，根据Dealogic的数据，海航集团及其关联公司自1月份以来仍宣布了八宗海外交易，总价值达到40亿美元，涉及波兰和新西兰等国。

海航集团正在大力拓展美国业务。在美国，海航集团过去六年共投资360亿美元左右，旗下金融产业集团海航资本集团有限公司(HNA Capital，简称：海航资本)还在当地设立了一家子公司。该公司与美国金融和政界权力掮客也有来往，其中包括黑石集团(Blackstone Group L.P., BX)董事长苏世民(Stephen Schwarzman)。

驻香港的一位高级并购银行家称，在并购方面，海航集团是目前唯一活跃的公司。这位银行家就一些收购交易为海航集团提供过咨询。

一些观察人士猜测，海航集团通过政治人脉获得了优势。外逃的中国房地产大亨郭文贵最近在Twitter和美国之音(Voice of America)采访中表示，海航集团与一位中国高层领导人有关系。郭文贵称，海航集团的这架飞机被用于招待这位领导人的亲属。在郭文贵讲出这番话后，中国媒体便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海航的所有权结构和资金来源上。郭文贵对他的这种说法没有提供证据。海航集团对郭文贵的言论不予置评。

海航集团1993年由前民航官员陈峰在海南省创立。据海航集团高管称，该公司目前的股东包括员工和海航集团旗下的一个慈善基金等。

高健说，海航集团最初是利用海南省政府的资金创立起来的，目的是运营该省唯一一家航空公司，不过现在的海航集团已不再是国有企业。海航集团总部的建造风格兼收并蓄，不仅有罗马圆柱、道教雕塑和美国玻璃雕塑家Dale Chihuly设计的红黄双色大吊灯，还有中国画家刘宇一的六幅巨制。刘宇一因创作毛泽东肖像和红色题材作品而闻名。

海航集团的高管和银行业人士称，该集团之所以能持续投资海外市场，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海外资金的大量供应。他们表示，这让该集团能够用美元进行收购，而无需担心在资本管控加强的情况下如何把资金转出中国的问题。

海航资本驻纽约的首席投资长杨光表示，最近几桩交易的资金均来自境外现金流，公司无需将人民币转移到境外。

今年海航资本已达成协议收购美国对冲基金公司SkyBridge Capital、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 AG)和英国保险公司Old Mutual PLC旗下美国基金管理业务的股份。

杨光称，如果有银行希望在海航集团的交易中担任顾问，海航集团将要求这些银行为其安排融资。该公司发行了大量债券，据公司高管和一位分析人士估计，去年海航集团债务与总资产之比达到了60%的相对高位，是利息口税项口折旧口摊销前收益(EBITDA)的10倍左右。

最近，海航集团的融资方法变得更有创造性。债券文件显示，该公司在中国国内银行签发的信用证支持下在海外发行了逾30亿美元债券，而几个月前中国有关部门已开始打击这种行为。S&P Global Market Intelligence数据显示，在投资SkyBridge前后，海南航空通过特殊目的实体发行海外债券筹集了2亿美元，这些债券由一家香港子公司的贷款提供支持，由中国建设银行(China Construction Bank)担保。

海航集团设立了一些海外公司，这些公司可以利用海外资金进行收购。今年4月，海航集团利用在新加坡新注册的一家实体以近10亿美元收购了新加坡物流公司CWT Ltd.。

进军海外的雄心也改变了海航集团在国内的面貌。海航集团称，他们目前拥有大约41万名员工，其中约70%在境外，去年收入也有将近一半来自海外业务。陈峰说，他希望海航集团未来10年能够跻身全球收入前十。海航集团管理人士称，该公司目前已进入全球百强企业榜单。

据海航集团高管和员工说，海航国内业务也开始国际化，给所有员工取了英文名字，规定每周五必须用英文写电子邮件。最近在北京被海航集团录用的卢森堡人Jan Heidrich说，上班第一天，经理就告诉他要让同事们习惯西方作风。他回忆道，经理还告诉他：如果中国同事想带你去吃火锅，你就带他们去吃汉堡。